陸向遠看我仍舊呆愣在原地,大步走過來拉著我的手。
他捏得我的手好疼,但是我不能說,我感受得到他的憤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但是看著他背影的顫動,我有那麼一點點的難過。
因為他那一句無奈的“她不會回來”而難過,我心疼他。
這句話如果告訴陸向遠,我想他一定是會笑話我的,所以我不能告訴他。
我被陸向遠帶到一個病房裡,病房裡麵格外的乾淨,入眼的隻有一望無際的白色,除了白色便沒有其他多餘的顏色。
我的頭有些微微地泛疼,印象裡我好像也認識一個酷愛白色的人,可究竟是誰呢?腦海中有零星碎裂的片段,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不能將它們拚湊成較為完整的記憶。
我隻要稍微用力去想,不隻頭疼,潛意識裡甚至有些蔓延開來的痛,讓我覺得壓迫窒息。
陸向遠靠近病床,替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男人掖了掖被角,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麼明淨的笑容,比這個房間的白還要無暇。
多好看的笑呀。
我真想我的陸向遠能夠一直這麼笑著,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眼睛裡還透著童真和依賴。如果可以,我願意拿我前半生的所有幸運換,如果不夠,搭上我的下半生也行。
“爸,我來看你了,有沒有想我?”
“你肯定沒有想我,我知道你想媽去了,知道你們恩愛。”
陸向遠的眼角噙著笑,對著病床上的人自言自語。
一個嬌俏的美國護士走了進來,看到陸向遠,白皙的臉上就立刻浮現出緋紅“,你又來看你爸了。”
陸向遠抬起頭,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說“我在國內聯係到一個好的醫院,決定將他轉移到那個醫院,畢竟我要來看他一次太麻煩,我想讓他離我近一些。”
“這樣的話,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護士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望。
陸向遠不置可否。
“李醫生在嗎,我已經托我的朋友幫我辦好了出院手續,大概過兩三天我就要帶我爸爸回國。在此之前,我得跟他說一聲謝謝。”
“李醫生出差去了,大概兩天之後會回來。”
陸向遠溫文儒雅地點了點頭“好的。”
護士的視線終於從陸向遠的身上轉移到其他東西的身上,譬如我。
她看了我一眼,問道“這位漂亮的女士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操著手等待著陸向遠的回答,竟然還有些緊張。
陸向遠毫無芥蒂地回答“她是我的妻子。”
聽著陸向遠的回答,我的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了。
護士的視線在我和陸向遠的身上交換,善意地微笑著“真好,陸先生要是知道他的兒子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妻子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也對著護士小姐微微一笑。
此後,就再沒有什麼交談。
護士小姐給陸向遠的爸爸注射了一種藥液之後就離開了。
我看著護士小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走向病床。
我之前有想過要叫陸向遠的爸爸什麼,突然叫一個陌生男人爸爸一定會很奇怪,畢竟連我爸我經常都是叫的老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病床上這個男人,我感到格外的親切,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卻覺得我們好像之前就認識的。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爸爸,我和向遠來看你了。”
陸向遠看著我的目光有些凶狠“你不能叫他爸爸?”
我不明所以“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陸向遠的態度很強硬。
“可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過濾掉陸向遠的不滿,握著陸爸爸的手,滿懷欣喜地介紹著自己“爸爸,我叫涼沐潯,涼冰冰的涼,沐浴的沐,三點水加一個尋的潯,我和向遠結婚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急促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