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撐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隔著陸向遠很近的距離觀察著他臉上的一點一滴。
半開半合的窗簾處顯露出一截鋪著金色光芒的陽台,三隻個頭超小的雀鳥停在陽台上,梧桐葉形狀的小腳丫踩在黃葉上,傳出細碎的聲響。
整個悄悄流逝的時光好似都停留在這個房間裡,停在我凝視著陸向遠的目光裡。
眼神比光陰長情,我比誰都愛這個叫做陸向遠的男人。
陸向遠突然睜開了眼睛,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醒了,頭痛嗎?”
雖然還有點痛,但我還是搖頭。
我默默地挪開自己的身體,裝作自然地問道:“昨天洛於謙什麼時候送我回來的?”
陸向遠站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淡淡地說“快淩晨兩點鐘的時候。”
我心裡有一絲愧疚的情緒升起“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陸向遠沒有說話。
“吵到了?”我的聲音低得隻有我自己能聽見。
陸向遠彎下身子,雙手撐在床上,上半身充滿威脅性地靠近我“昨天是你生日,你怎麼不說呢?”
知道陸向遠並不是因為我吵著他或者是我回家太晚而生氣,我就有了和他對視的底氣,反問道“洛於謙告訴你的?”
安念我已經打過招呼,她不可能,那就隻有洛於謙了。
陸向遠不置可否。
時間太過倉促,我隨意捏造了一個理由“我想著你那麼忙,不過一個生日,我不想麻煩你。”
說罷,我就已經意識到這個理由粗糙得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陸向遠的眼睛瞪得很大,聲調不由自主地提高“所以你就去麻煩洛於謙?他大概也不比我輕鬆吧。”
我搖頭“我沒有想麻煩洛於謙,他是念念告訴他的。”
陸向遠冷冽果斷地說“好了,我不想跟我的妻子大清早的就開始討論其他的男人。”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我也正有此意,話題到這裡終止最好。”
我覺得我坐在床上和站著的陸向遠聊天,氣勢上就會矮上一大截,所以我趕緊起身穿好鞋子,跟他麵對麵站著。
我發現他身後的牆上露出一角畫,歪了歪腦袋,視線錯開他的身體,看到他身後那幅完整的畫作,畫上麵是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酒酣臉紅的女人。
我不由得捂著嘴笑了出來,指著他身後的那幅畫,問“陸先生,那幅畫是你畫的嗎?好像我喝醉酒躺在床上的樣子。”
陸向遠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是酒還沒有清醒吧。”
我不知道陸向遠為什麼這麼說,點頭肯定地說“清醒了。”
陸向遠拉著我一起走到那幅畫前,指著畫中的女人,微微有些慍怒地問道“難道你看不出來裡麵那個醉酒的女人就是你嗎?還是說我畫畫的功力已經退步到連模特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地步了。”
我是心理已經有了陸向遠才不會為我畫畫的這個準備,所以一開始就沒有覺得這是畫的我。聽陸向遠這麼說,我才仔細又瞧了瞧,喝醉酒之後眼神深邃柔媚,亮晶晶的一片,脖頸上還有一顆紅痣,不是我是誰。
我心裡瞬間開出一朵欣喜的花,不由得開始得瑟“也不知道你畫的好,還是我長得好,竟然醉酒都醉得這麼美。”
陸向遠眉頭一軒,聲音婉轉千回“你覺得呢?”
我的視線難以從畫中抽離,嘖嘖稱讚“當然是兩者都離不開,你既畫得好,我又長得好,隻有這樣呈現出的畫麵才會這麼美輪美奐。”
安念說過,宋則言給她畫的那幅《安念》,每一筆都是心意,隻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夠感受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戀,我現在好像能夠感受到一點點來自陸向遠的回應。
我很想直接問陸向遠是不是我想的這樣,但是又怕驚擾到他已經在慢慢向我靠近的意識,最後反而得不償失。
所以我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