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曉瑛畫完了算盤,孫大丫鼓起勇氣說道“小張大夫,我二哥也在鄴城當兵,我想去看看他可以麼?”
張曉瑛一下子僵住了,她甚至不敢抬起頭看孫大丫的臉。
她還沒想好應該怎麼把這個噩耗告訴這個正一心盼著見到哥哥的女孩。
如果是她自己失去了哥哥,那她一定會痛不欲生,不!光是想想就已經心痛難抑。
她本來想用彆的借口推托過去,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孫大丫驚呆了,忙說道“不用了,小張大夫我不用見我二哥了,等以後再見也是可以的。”
張曉瑛的眼淚流的更凶了,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孫大丫她再也見不到她哥了。
孫大丫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她知道鄴城剛剛打了一場大仗,她顫聲問道“小張大夫,我二哥,是不是…沒了?”
張曉瑛艱難地點點頭。
“不!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大丫驚恐地抓著張曉瑛的手。
“是真的,大丫,是真的。”張曉瑛終於抬起頭看著大丫的眼睛
“他在城牆上救治傷員,一個胡兵上了牆頭,他撲過去抱住胡兵翻下了城牆,大家找到他時他就剩一口氣了。
他臨走前最掛念的就是你和你娘。”
她抱著孫大丫哽咽“大丫,我們都再也見不到二哥了。”
“不——!二哥!不!”孫大丫嚎啕出聲,兩個小娘子互相抱頭痛哭。
研究現代時空的曆史時,張曉瑛就經常為我國幾千年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流血戰爭扼腕歎息,唐代詩人陳陶那句著名的行詩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讓她深刻地認識到了古代戰爭的殘酷。
但是當詩詞裡的“河邊骨”和“夢裡人”變成了自己身邊認識的活生生的人,給張曉瑛帶來的觸動卻是讀多少遍詩詞也體會不到的。
診室內悲切的哭聲讓門外的一群人停住了腳步。
陪著穆多爾和伯克吉過來的衛靖疑惑地看向蕭十二,這大上午的哭成這樣是遇著啥事啦?
可惜蕭十二自己也迷糊得緊,方才他走之前還好好的呢。
“小張大夫跟誰在診室裡?”衛靖問道。
“好像是一個叫孫大丫的小娘子。”蕭十二答道。
衛靖了然,衛五六去孫二柱家找他妹妹他是知曉的,那日他也聽見張小娘子跟孫二柱說了會替他照顧妹妹。
本來他以為張小娘子那麼說隻是為了安亡魂的心,讓孫二柱去得無牽無掛,卻沒想到她說到做到,竟是真的存了這般的心思的,而且這麼快就把人接來了。
“你跟蕭十二去婁上村吧,小張大夫要的奶牛也都給她買回來。”衛靖轉頭吩咐身邊的一個護衛。
本來想問張小娘子買奶牛做什麼用,要不要多買一點,現在看來這哭聲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他還有彆的事,就先不問了。
“王子,我們走吧,有譯官在,你可以放心。”衛靖伸手對穆多爾做請。
穆多爾這兩天就得回去北胡王庭了,他舅舅整合了被巴庫圖打散的忠於他父親的部族軍隊過來接他,已經在離鄴城北邊五十裡處駐紮。
他舅舅帶著幾個部族頭領進城先去求見蕭景燁,現在已經等在府衙議事廳了。
這次回北胡,穆多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庭搶回來,把巴庫圖留在王庭的軍隊殺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