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處官府的布告欄下,衙役正在貼布告,胡同裡,有穿著士子服的人在大聲讀著告示,告示內容傳進他們耳中——
“自今日起往後十七日間,嚴禁外出,嚴禁聚集,嚴禁相互串門,舉報者有賞,違者罰二十杖,如有發熱、寒戰、乏力、皮膚出紅疹等身體不適症狀及時報告,若有隱瞞不報私自就醫者………”
這幾乎就是把人軟禁在家中了,竟然是比戒嚴還嚴厲啊!畢竟戒嚴僅是不允在街上走動,鄰裡之間串門還是不會禁止的。
且要軟禁十七日之久!
若是這些人家中存糧不足怎麼辦?
衛五六心中不禁有些憂慮,這些舉措自然會跟小張大夫有些關係,但是他又覺得這麼不儘人情的條令不會是小張大夫提出來的。
衛五六猜的沒錯,張曉瑛確實沒有提出“舉報者有賞,違者罰二十杖”之類的獎懲措施,包括張德源撰寫的防疫要則也僅是提示了通過懲罰增加封城令的效力。
但是在古代,還有什麼比打上一頓的懲罰來得更直觀呢?碰上那身子弱的,挨上這二十杖說不定就得一命嗚呼。
彆提什麼人權不人權的了,亂世出重典,疫情期間雖說不上亂世也算是非常時期。
再說了,現代社會的新加坡不也還有鞭刑嘛!
看到這些做事情的人無一例外都戴著口罩,衛五六自己都覺著自己不戴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了,他聽見跟來的十名兵士中的一人說道
“這些人都戴著小張大夫用的口罩,問問在何處買的?我等是不是也應該先買來戴上?”
“我去問。”一個年紀小些的兵士驅馬往貼告士的衙役過去。
沒一會回來了“衙役說此為抗疫物資,不是買的,是發的,要做事的人都有。”
眾人不再說話直奔宮城方向。
整座城池不再有往年過大年的喜慶氣氛,隻有店鋪門前掛著的燈籠、門框上貼著的對聯、門板上貼著的門神才顯示出此時是年節時分。
往日舉行獻馘禮的廣場已經清掃乾淨積雪,許多人正在搭擋風棚子,有人抬來吃食喊著開飯。
一切看起來都有條不紊,仿佛這座城市並沒有麵臨天花的侵害。
衛五六把痘漿送到張曉瑛麵前時,張曉瑛正在給召集起來的醫士們緊急培訓接種牛痘的流程。
蕭元錦也正帶著她的侍女們給參與抗疫工作的大臣們接種,這些痘漿是張曉琿把妹妹送到皇宮後又回家帶來的。
“央央,你給我也種上牛痘吧。”
看著侄女一絲不苟專注地做著接種前的消毒工作,蕭景煜說道。
這樣的央央,大哥泉下總該可以安心了罷。
蕭景煜心想。
當年有大哥在,他和弟弟景燁就隻是無憂無慮的四皇子和六皇子,他甚至想過成婚後要帶著果果雲遊天下,嘗遍人間美食賞遍天下美景。
可大哥竟然沒了,沒等他從傷痛中走出來,便又成了太子,連帶著六弟也不得自在,他們兄弟倆每日兢兢業業,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錯。
他們擔負的不光隻有自己的兩條命,身後還有他們的母後,有衛家,有沈家,有千千萬萬的兵士。
假如他不幸被廢,失去的不僅僅是東宮的位置,還包括身後所有這些人的身家性命。
無論繼位的是哪位皇子,斷不容他的天下還留存有皇後和前太子的分毫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