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跟著哈圖過來的時候哈圖跟他說了,堇蘭姑娘並不會白白幫牧民,她是要回報的。
“這是什麼?”張曉瑛問道。
“我阿父留給我的,我也不知曉是什麼。”小男孩說道。
張曉瑛聽不太懂,哈圖連比帶劃把意思跟給張曉瑛傳達了。
“你阿父給你的你自己留著吧,帶我去見你阿姆。”張曉瑛說道,當然這麼複雜的話她說的是大乾官話,小男孩明白了她是不會收的意思,卻不知道她後半句說什麼,急得又往地上磕頭。
“不要磕頭了,堇蘭姑姑心善,快起來帶堇蘭姑姑去看你阿姆。”哈圖拉起男孩,他雖然比這個男孩小,但是這些天吃的好,男孩卻頓頓都吃不飽,很輕易就被他拉了起來。
蕭十二帶著護衛和親兵跟著張曉瑛騎馬到了男孩家裡,車隊繼續往前行,這一路他們都是這樣,不能因為張曉瑛要救治牧民影響行程,一些常用藥材也都帶上,方醫士也會隨著她出診。
牧民得的很多也不是什麼大病,無非就是食物短缺造成營養不良後引發的各種症狀,因此張曉瑛也會帶上一些糧食過來。
不出所料男孩的媽媽也是這樣,再加上受了風寒,拖得久了些,張曉瑛給他們留了七天的藥,又給他留了一袋糧食。
“這些東西都不是無償給你的,你需要給我相應的回報。”張曉瑛說道。
她不希望自己是以施舍者的麵目出現,也希望這些孩子明白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不勞而獲的。
“我要照顧我阿姆,不能跟你走。”男孩有些恐慌地對張曉瑛說道。
堇蘭姑姑留了這麼多東西給他,又不要他阿父留下的東西,是不是想把他帶走當奴隸?
張曉瑛環顧一下氈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多餘的這母子倆用不著的東西,很可惜,這裡麵雖然說不上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了。
“我喜歡聽曲子,你會唱曲子嗎?”張曉瑛問道。
“會!”男孩眼前一亮,馬上就開嗓唱起了歌,還邊唱邊跳。
彆說,草原民族就是有唱歌跳舞的天賦,而且這基本就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大概因為經常對牲口吆喝,他們常常都有一副音域寬廣的好嗓子。
男孩唱完一曲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張曉瑛,張曉瑛鼓掌說道“特彆好,我又聽到了一首這麼動聽的曲子,多謝你。”
她這還真不是客氣話,而是她對古代的歌曲確實懷有強烈的興趣,她曾經聽過一個說法,文明程度越是低的地區越是可以孕育出藝術水準高的音樂,因為文明程度低的地區的人群越是接近生命的本源。
雖然張曉瑛不知道這種說法是不是有事實依據,但是她這些日子確實聽到了不少很獨特的曲子,其中不少確實有很高的藝術水準,仿佛帶著來自遠古時代的音樂信息。
“每日按時給你阿姆熬藥,記住怎麼熬了嗎?”張曉瑛問道。
“記住了。”男孩鬆了一口氣,堇蘭姑姑這麼說,那就是不會把他帶走的意思了,不然看看外麵的人,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張曉瑛還沒從氈帳出來,就聽到有隱隱的馬蹄聲傳來,她一怔,難道是狼匪來了嗎?自從跟衛靖分開以後,她們還沒遇上過狼匪,也沒聽見過這樣的馬蹄聲了。
正疑惑間,蕭十二進來說道“郡主,衛將軍回來了。”
張曉瑛心中一喜,從氈帳跑出來往馬蹄聲的方向看去,隻見另一麵蘭旗遠遠地飄揚著,隻是離蘭旗不遠處還有另一麵旗子,看不清旗子上繡了什麼。
“怎麼多了一麵旗子?”張曉瑛問道。
她現在對古代的旗幟使用原則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旗子幾乎就代表了一個人。
“是北胡汗王的王旗。”蕭十二說道。
他們身為蕭衛自然需要熟悉各種旗子的式樣,好清楚判斷自己麵臨的是什麼狀況。
“這旗子上繡的是狼嗎?”張曉瑛好奇問道。
都說草原民族崇拜狼,她還看過那本著名的《狼圖騰》,雖然草原上人類和狼之間爭鬥從未停止過,但是人類對狼的崇拜也未斷絕過。
“是蒼狼的頭。”蕭十二說道。
果然,草原各民族都有他們的祖先是狼養大的傳說,雖然情節各不相同,但都是說狼幫助過他們的意思。
張曉瑛凝目看去,隻見那麵王旗為深褐色,上麵繡著的狼頭栩栩如生,怒發噴張露出森森白牙,看著就好像要從旗子撲出來給你咬上一口。
每次看到旗子,張曉瑛都為古代繡工的高超技藝驚歎不已,不過她並沒有多長時間欣賞狼頭,因為衛靖跟穆多爾很快到了氈帳前。
氈帳裡的男孩愕然地看著那麵旗子,他們住的離王庭不算遠,自然知曉這是他們汗王的王旗,他發現旗子往他家的方向過來就趕緊跪了下來不敢再看,還拉了拉張曉瑛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跪著。
“阿兄!”張曉瑛笑盈盈地給穆多爾行福禮,穆多爾翻身下馬搶過去扶起她說道“堇蘭妹妹辛苦了,跟阿兄不必多禮,快給阿兄看看,又長大不少了呢!”
穆多爾是少數民族做派,又加上實在憂心張曉瑛的安危,扶她起來後也沒馬上撒手,隻關切地上下打量她,想看看衛靖一路上有沒有慢待她。
這時候他完全不記得巴爾多說過的張曉瑛也是大乾的郡主這事,隻當她是自己的妹妹,是北胡王庭的公主,他自然要護著她。
確認了張曉瑛臉色還不錯,應該是沒受什麼委屈後,他稍微安心了下來,轉身對他的衛隊說道“見過堇蘭公主。”
幾百北胡兵士早就下馬等候,聽了穆多爾這話齊齊單膝下跪高呼道“恭迎堇蘭公主北歸!”
氈帳裡躺著的婦人跟跪在氈帳外的男孩都驚呆了,給他們看診讓他們唱曲子換糧食的人竟然是他們的公主?
而衛靖看著跪了一地的北胡兵士冷冷地想道北歸?想的可真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