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
車內氣氛有些凝滯。
這個回答顯然不在許斐的預料當中,他垂下捏鼻梁的手,看向男孩兒。男孩兒麵容白淨,長得十分出色,性格……雖然喜歡說臟話,看起來卻並不壞。
還守了兩個小時的就為了還錢。
“既然遇上了你姐,你現在也有家人了。”許斐很少安慰人,這對他來說有些困難,“既然有了姐姐有了父母,現在他們還找你麻煩你就應……”
陶墨啊了一聲,忙打斷他“不是哥,什麼父母,哪來什麼父母,我姐也是個孤兒來著,我倆都沒父母。”
說著他看了眼酒吧方向,嘖了聲“我哪兒敢告訴她啊,我真怕她帶人去把人家裡給砸了,再說我可是男人,我扛得住。”
不過就是一群小癟三,小意思。
許斐有些無言。
“好了好了,”陶墨拉開車門,指指上麵的錢,“上次的事就謝謝哥了,既然你沒有福氣那我也不強求了,畢竟想追我姐的人都排到了八千公裡外,不差人!”可說歸說,他悄麼聲兒從兜裡摸出一張紙條扔到駕駛座,並一臉沉痛地說,“雖然咱不差人追,不過弟弟我實在太看好你了,真的不忍心因為你的沒眼光就這麼錯過我家大仙女,這是我姐的微信,微信頭像就是我姐,絕對純天然沒過,連濾鏡都沒開。”
陶墨扒拉著車門逼叨叨半天,眼尖地發現後座的男人眉心突突直跳,抓緊時間補充“我姐長得天下第一好看還有超級牛逼的廚藝還有牛上天的手藝,你知道是什麼手藝嗎我跟你說你加她微信就知道了她會在朋友圈分享她的作品……砰。”
許斐探身過來把車門關上。
陶墨跳到一旁,朝著緊閉的車窗揮了揮手,“哥,記得加微信啊,不加後悔死你。”
十幾分鐘後代駕姍姍來遲。
黑色的卡宴駛出停車場,許斐搖下車窗,側首望向急退的夜景。他修長的指尖捏著那張白色的紙條,目光定定地望著半空的圓月,忽地,他的手緩慢抬起,指尖一鬆,夜風隨即一卷,白色的紙條在半空飄揚了十幾秒,隨後落在大馬路上,被駛過的大卡車卷入車輪之下。
車窗緩緩上升,映出男人那張忽明忽暗的憩顏。
代駕師傅從車內後視鏡看了眼後座那個清雋貴氣的年輕男人,不知為何從他身上看出了一股深深的孤寂。
許斐回到酒店,去浴室淋浴間衝了個澡,剛躺下,一旁的手機就響了,有人給他彈視頻。
他直接點了接通。視屏畫麵晃動了兩下,一個卷卷的小黃毛腦袋抵在鏡頭裡,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哥哥,你睡覺了嗎?”
“
uce,你得把臉對準鏡頭,你隻給你哥哥看你的小卷毛嗎,還有你的腦袋像一坨不明物你知道嗎。”查理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他如今的中文已經學得有模有樣,能口齒清晰說出三皇五帝了。
布魯斯遺傳了查理的發色和藍眼睛,五官不像鬱娟,反而有些像許斐,小孩兒今年才五歲,超級喜歡自己的哥哥,哥哥是他心目中的超級英雄,連查理都要往後排。
鏡頭晃動了一下,一張漂亮的混血小臉出現在屏幕裡,小家夥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對睡覺的問題非常執著“哥哥,你睡覺了嗎?”
“還沒有。”許斐看著鏡頭裡的小鬼,麵色柔和,“
uce,你今天有好好吃飯嗎?”
“當然。”
uce手裡正拿著他這段時間最喜歡的美國隊長盾牌,“我早上吃了兩個三明治和一杯牛奶,我很快就要長得跟哥哥一樣高了。”
許斐輕笑“嗯,那真是太棒了,
uce很快就要和哥哥一樣高了。”
uce還小,極其缺乏專注力,隻說了幾句話就跑去玩兒了,查理接過手機,擠眉弄眼道“婓,你的初戀找到了嗎?”
許斐挑眉“查理,誰告訴你我回國找初戀了?我隻是回來準備外婆的生日禮物和參加朋友的婚禮。”
查理“切”了一聲,言語與他商業帝國大總裁的身份相去甚遠“我們可是沒有秘密的父子,婓,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加油,我和你媽媽都在為你祈禱,我相信你的那個她就在一個離你很近的地方等著你。”
許斐輕笑“謝謝。”
“啊,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掛了視屏,許斐也沒了睡意,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關丘輝煌的夜景。
歲月漫長,他從未放棄等待,也沒有停止尋找。
十年,十個春夏秋冬,她如今在哪裡,經曆了什麼,是否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還是已經結婚,生子,他無從得知。無望的喜歡是一件很消磨人生的事,看起來很蠢,他也從未想到自己竟是這麼蠢的一個人。
但人活著,不就是活一個心甘情願嗎。
我心甘情願喜歡你,心甘情願等一個如今不知在何方,身邊是否已經有了彆人的你。不過,就是一個心甘情願。
猩紅的火星忽明忽暗,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籠罩在煙霧繚繞間,如夢似幻。
許斐很少抽煙,讀書時也隻在鬱娟和許新立鬨離婚時抽過一段時間,往後許多年,也隻有在想得心臟隱隱作痛時才會抽一根。
在國外時空閒時間有限,留給他想念的時間也被無限壓縮,尚且能挨。可一旦回國,時間變得充裕,想念得以釋放,思念的情緒便排山倒海襲來,幾乎把他淹沒。
陶墨在酒吧外麵蹲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他姐出來了,而且看起來臉色還不大好,他一下竄了上去,“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走,我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