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縱橫!
無諍見那身影朝自己走來,當下便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微毫的響動。
那人走到樹下,見那群四散奔逃的猛獸,也不追趕,隻是站在鬆下默不作聲。突然這人橫掌一拍,那樹身便隨著這股罡力飛斷出一截,無諍頓時覺得自己身體往下一墩,而那樹身的橫截麵很是整齊,便似什麼寶刀利刃切斷的一般。
隻見這人及其快速的揮拍鬆樹,無諍便抱著樹乾,隨著那人的掌力不停地往下墩。直到那樹乾將要落在那人的頭頂,他便揮掌將無諍所在的樹乾拍向一旁。
無諍眼見樹乾飛向不遠處的懸崖,身子向外一傾,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隻見那人邁著大步走到他身邊,無諍向他看去,深林中昏暗無比,隻是隱約感覺這人仿佛是一個赤著上身的老漢,身形甚是魁偉。
這人審視了無諍一會,突然開口說道“你是哪裡來的孩童!?不知我老人家在此行獵嗎!!”
無諍隻覺這人說話有如那霹靂驚雷一般悶響,瞬時間便喘不過氣來,慌不迭的在丹田裡引出一口真氣,吐納了一番,心中自是駭然。便問道“你你又是誰!”
那人忽然將臉湊到他眼前,借著淡淡的月光,隻見那蓬鬆的頭發下,虯髯的胡須填滿了腮邊,左眼頰似曾被什麼利器斬過,留下了一個長長的疤痕。
無諍見他生的恐怖,不等他回答,便自己說道“我是伏羲宮中的弟子,隻因與同門師兄發生了一些爭執,被打到山崖下我師伯可是那宮中的真人,你若不將我平安的送回他追究起來,你可就麻煩了。”
這虯髯老漢聽罷,頓時縱聲狂笑,這一笑山中那些鳥雀飛蝠皆從枝頭上躍起,黑壓壓的將那彎月遮了住,無諍在地上緊緊的捂住雙耳,生怕這笑聲損了自己的耳膜。
那人笑了一會,便對無諍說道“那夏侯老怪的玄乙門也當真膿包,這門下的徒兒隻會仗勢欺人!你是那白發老兒的弟子罷?好!憑著我與他的故人之情,我不難為你,你自行去吧!”說著便踏著大步往山中行去。
無諍心想,這山中滿是虎狼熊羆,我獨自一身,免不了喂了那山禽猛獸,這老漢雖說讓人悚然,但畢竟是生人,隨他而去總比喪身虎口中要好。想到這便起身追趕過去,那老者一見無諍跟了過來,卻也並不言語,朝山間的一個洞穴走了進去。
無諍進入那洞穴,發現裡麵寬闊異常,洞中的岩壁也並不潮濕,顯然有人在此處居住許久。那老漢生起了火堆,在一旁烤起了獸肉,無諍聞了那肉香,便覺得口中生起饞涎,肚子裡也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那老漢烤熟了獸肉,串起一塊遞給無諍,自己在一旁拿起一壇酒,大口的吃著。
無諍吃了幾口,便問道“老伯,你自己一人在這山洞中居住,不覺煩悶麼?”
那老漢聞聽,舉起酒壇,“咕嘟”的喝了一口,說道“煩悶?!我若不在這煩悶之處,整日窩在那舒坦的環境中,便會忘了我那深仇大恨,而且我先前與人打賭輸了,也甘願在這山林中囚住幾個月。”
無諍吃了那肉,便覺渾身疲憊,見這老者也不似那惡歹之人,回頭見到洞中鋪著些乾草,也不打招呼,便躺在上麵。心中想到宗平與那些道人爭執之事,便說道“老伯,這地方離那伏羲宮有多遠,可有山路能返回?”
那老者說道“你在這安睡一晚,明日我便送你回那伏羲宮。”
無諍聽了心下歡喜,於是迷迷糊糊的躺在溫暖的草鋪上麵睡了。
睡到中夜,便覺得仿佛自己在雲霧中騰起一般,睜開眼來看去,不由得心下大驚,隻見那老者扛起自己,在那山頂的峰尖嶺隙中穿飛。速度之快,功力之深,疑是那地靈在世,山魈暴走。
無諍大聲喊道“你要帶我去向哪裡!快把我放下來!”
那老者也不言語,隻管向那頂峰處飛奔,無諍一路上大聲吵嚷,幾次見這老漢的足下踏空,兩人身體懸在那萬丈淵崖,那老者都是輕巧的越過。
直縱到一處崖邊,無諍正大嚷著,這老漢忽將他舉過頭頂,暴喝道“你若再多嚷一個字,我便把你投向那淵穀中喂狼!”無諍嚇的頓時不敢再聲張。
那老漢將無諍放在一旁,無諍見他腰間掛著一串鐘形銅鈴,那銅鈴與宗平的鈴鐺卻是不同,個個都巨大非常,而且裡麵塞滿了布條,所以發不出聲響。
無諍放眼看去,山中正是雲氣集聚的時候,隻見這人站在崖邊,深深的向下長呼了一口氣,突然仰首用力的往四周吮去,那雲靄便向他的周圍彙聚過來,眼見越集越厚,最後那雲氣都抱成了一團,停留在他兩人的崖邊。
無諍剛要開口問這老漢,忽然這老漢挾起無諍,往那墨灰的雲朵上躍了過去。
無諍心中一凜,以為這人一定瘋了,即便是功力高深之人,縱到那山崖下也是粉身碎骨必死無疑。便閉起了眼睛,刹那的光景,隻覺得仿佛置身於綿綿的臥床之上,隻是感到四周略有些濕氣包裹。睜眼一看,隻見與那老漢端坐在那朵雲叢上麵。那老漢這時拿出腰間的銅鈴,將三個鈴中其中兩個的布條撥出,那鈴子似向外噴湧出雲氣一般,借著這股氣勁,那雲朵居然向山崖的空中飄了去。一會的功夫,便飄出了幾裡之地。
無諍看著,心中既是激動興奮又是略感驚懼。想了一會,便覺得不對,便又大聲喝了起來“你這妖人!到底要帶我去向哪裡?!”
那老漢淡淡的對他說道“倘若你自己坐不穩,從這萬丈雲端上跌落下去,那便與我沒有關係!”說完便不再言語,隻是從懷中拿出酒葫蘆,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無諍隻得隨著他坐在這黑雲之上,氣惱的隨他飄去。行了多時,眼見天光大亮,那雲朵也越飄越薄,最後幾乎能從上麵望到雲下的農田村舍。
無諍心下大驚,伸手拽扯那老漢的衣袖。那老漢似乎正熟睡之中,忽覺有人扯動自己,一下便掐住無諍的脖子,暴怒的豎起眼瞳。
無諍掙紮著,卻是怎麼也掙脫不開。頓時喘不過氣來,臉上也憋的通紅,便指了指雲朵下麵。
這老者定了定神,向下望去,才知雲勢將儘,便舉起銅鈴,那雲便往下方處飄去。飄到一個河灘上麵,那雲朵忽然散儘,兩人直直的落到了淙淙的河水中。
無諍身材矮小,嗆了幾口水,索性河水不深,便掙紮著爬到了岸邊。那老漢見他狼狽,便哈哈大笑起來。無諍心中有氣,越發的覺得此人無禮,便賭氣的順著河道向遠處走去。那老漢看他走遠,忽然在河中用手撩起一股水流,那水流便如箭一般向無諍的小腿處射了過去。
無諍便覺腿下錐心的疼痛,一下癱倒在河道邊,回頭看那虯髯老漢,見他目光中流露出鄙夷,當下也不喊疼,隻是往前一點點的爬挪。
那老漢從河中走出,幾步走到無諍的身邊,輕蔑的說道“玄乙門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夏侯,白發老兒儘收一些無用的廢材!我若不是想用你換回我那神兵利刃,便早在那山中將你飼喂那些虎獸!”
無諍心中忿恨,便大聲說道“我便是廢物!不配換你那什麼神兵利器,你趕快殺了我吧!!”
那老漢也不動怒,躬身將他挾在腋下,大步的超前走去。無諍便一路大聲呼喊,直喊的聲嘶力竭,便沒了聲息。
兩人一直走到河岸的渡口,遠遠望去,那水流逐漸的開闊了起來,江水上遊很是湍急,不再像剛才那河堤般淺狹。
那渡口的艄公見了他二人,也感覺詫異,那老漢便大聲喝道“不會少了你的銀錢!隻管往那通海的地方舵去!”
那艄公見他威武,當下就不再做聲,載了無諍與這人,駛向江水的深處。
行了半日,來到江邊的一處江鎮旁邊,那威猛老漢見四周到處都是行航的艄公與船舫,便對艄公說道“往那岸邊停靠了,我等要上岸找些酒家。”付了船錢,便將無諍挾下,走到那酒家要了些酒食。
無諍心下有氣,又腹餓難當,便不客氣的大吃了起來。那老漢要了幾壇酒,叫小二選了一處船家放了進去。
吃過酒食,便帶著無諍走到那船家問道“此船能否往那進海的去向舵行啊?!”
那船家一個個係著鬥笠,看了看這老漢,便說道“我們這的船,十有八九都能往那海口處行駛,隻是事先講明,到了那海口,便將客人卸下,我們不再往海中前進,一來船小浪大,二來我們也不做那遠航的生意。”
老漢點了點頭,示意船家出航。那船家眾丁七手八腳將船帆升起,往那江中航了去。
無諍坐在船中,望向那翻滾的江水,心中思念起師傅蘇年生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到了何處,現在自己又落入了這個魔頭的手中,想那伏羲宮是回頭無望了,便沮喪起來。
那老漢宛似沒有看見一般,隻在那船頭飲酒,飲罷便躺在船頭上睡了去。那幾個船家時不時的交頭接耳,仿佛在商議著什麼事情,不多時,船行駛到一處偏僻的水域,那些船丁獰笑著朝這老漢圍聚了過來。
其中一個對船老大說道“大哥!這貨怎麼處理?是做落水餛飩還是販給那些海上幫派做雜役?”
那船老大笑道“看他這精壯樣,還能賣幾個酒錢,就販給那些人吧,那小孩看著聰明伶俐,能賣個好價錢!一會切莫傷了他。”說著便踹了那老漢一腳。
無諍在船中見了心下著急,自己虎口未脫,便又入狼窩,便大聲的呼救。
那些船家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青年的船丁說道“你喊破喉嚨也是沒用,這地方除了魚鱉水蟹”
話還沒說完,隻見他神情怪異,雙眼往自己的身後斜視過去,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正掐住自己的脖子。那些船家見了,都紛紛操起了家夥。
隻見那老漢在那青年的身後,按著他的脖頸大聲喝道“就憑你們幾個雜碎,往我那幾壇酒中下些蒙汗藥,便能將我如那魚鱉般任人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