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荀明樟也徹底展露了氣勢,不過有了剛才術法失控的例子在前,荀明樟沒有再選擇使用最擅長的火法,而是雙手虛抬,掌心赤色火球消失,紫金法袍周邊,出現了兩條環繞的水蟒。
能修煉到忘機的修士,五行本命早已圓滿,沒有強弱之分;哪怕是最不擅長的五行之屬,對於專精術法的荀明樟來說,操控起來也遠比尋常玉階出神入化。
之所以改用水法,便是察覺到上官玉堂所用的體魄,操控五行之火的能力過於霸道,不想被上官玉堂克製。
荀明樟全力爆發,聲勢可謂駭人,隻是雙手掐訣,輕吐一個“封!”字,霜花城就真正變成了霜花城。
呼呼——
盛夏時分,長空之上卻寒風呼嘯,雲層間降下漫天大雪。
港口外的海浪,受牽引湧上堤壩,躍過城池往空中蔓延,不過瞬息之間,就把城池乃至外麵的荒原上空,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冰川。
左淩泉隻感覺瞬息之間,周身就凝結為實質冰層,本來突破極限的速度,在冰層之中變得寸步難行,仇大小姐同樣如此。這麼可怕的控場能力,不說近荀明樟的身,再有術法襲來,恐怕連躲閃都是奢望。
好在水火相克,誰克誰隻看誰更強。
上官玉堂抬手掐訣,周身湧現金色火焰,尚未觸及冰麵,就把冰層溶解為虛無。
荀明樟改用水法,屬於以短擊長,上官玉堂連術士都不是,用火法應對,又何嘗不是舍本求末。
在溶解冰層之後,上官玉堂飛身來到左淩泉跟前,一把摘下了左淩泉腰間的青鞘長劍。
左淩泉得以擺脫控製,瞧見靜煣的身體拿他的劍,感覺還挺怪的。
但他知道團子都能拔劍,堂堂用靜煣的身體,那肯定也沒半點問題,所以一劍在前開道,給堂堂找出手的機會。
上官玉堂雖然是女武神,但終究用的是靜煣的身體,速度比左淩泉乃至仇大小姐都有差距,但體魄底子太誇張,也比提著鐵琵琶衝鋒的秋桃快一丟丟。
崔瑩瑩可能是真生氣了,給幾人加持術法後,抬手再次掐訣,天空雷雲滾動,出現了一根直指大地的雷矛。
此術是梅近水教給崔瑩瑩唯一的保命殺手鐧,以本命精華為引催動,代價極大,但威力也堪稱恐怖。
轟隆——
一聲悶雷炸響後,雷擊轉瞬即至,比幾人先行一步,擊中了荀明樟!
荀明樟察覺到危險,迅速抬起右手,在蒼穹之上展開了一個五彩斑斕的法陣。
雷矛砸在法陣上,瞬間便將堅不可摧的法陣撞的四分五裂,但蘊含的雷霆之力,也在撞碎陣法後消耗大半,隻有些許落在荀明樟身上。
左淩泉和仇悠悠,趁著荀明樟招架雷擊的空暇,已經飛身衝到近前,幾乎是雙劍合璧,同時刺向了荀明樟的胸腹與咽喉。
咻——
劍鳴聲近乎刺耳,天空上的雷光尚未消逝,就爆發出兩道璀璨劍芒。
但忘機修士的霸道,遠非常人可以想象。
左淩泉手中玄冥劍,帶著澎湃劍氣刺向荀明樟,但就在即將近身的時候,麵前出現了一道詭異的扭曲黑雷。
繼而麵前的空間,就被不知名的強橫力量撕開,露出了後方的無儘虛無。
左淩泉知曉空間裂隙的可怕,當即停滯劍勢,隻讓劍鋒中蘊含的劍氣爆發了出去。
轟——
詭異裂口雖然隻出現了一瞬間,就被天地擠壓重新合攏,但卻把墨龍般的劍氣吞噬殆儘,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仇悠悠依仗天賦,對空間法則有一定的感知,強行偏轉劍鋒繞開了裂口,但荀明樟隻是抬手禦出一麵青色石盾,便完完全全襠下了仇悠悠的攻擊。
聯手合擊,已經抓住了所有時機,荀明樟卻連身形都沒晃一下,兩人眼中不由駭然。
上官玉堂在搏殺中長大,對修士的神通、搏殺方式實在太了解,並不急於出劍,而是來到了荀明樟的右後方。
荀明樟無論被怎麼攻擊,目光都鎖定在上官玉堂身上——因為他知道,在場可能斬殺他的,隻有這個站在九洲之巔、以殺伐之道力壓世人的女武神。
上官玉堂眼神淡漠,手握劍柄沉聲道
“給我死!”
咻——
天地間再次響起一聲劍鳴。
劍鳴如蒼狼嘯月、天公泣血,帶著無儘的悲涼與肅殺。
雖然劍鳴不及左淩泉和仇大小姐那般強盛,但在場恐怕沒人敢輕視這一劍。
荀明樟更是如此,心弦崩到極點,試圖抓住女武神出劍的路數。
但讓荀明樟震驚的是,上官玉堂未曾拔劍,隻是手指微動,一道重若山嶽的劍意,就從背後壓來。
荀明樟迅速以神識查看,卻見背後的天幕之上,出現了一個黃點。
黃點是一把劍的虛影,出現的瞬間,土黃色的劍氣如同銀河倒灌般,從天而降,朝荀明樟頭上砸來。
轟隆——
雖然這道劍氣的威勢,遠不及崔瑩瑩的雷矛;殺力看起來也遜色於左淩泉和仇大小姐。
但荀明樟就算再狂妄,也不至於覺得自己能看透女武神的招式。
越是覺得這一劍沒有太大威脅,荀明樟心中便越是謹慎,甚至沒選擇用空間法則等不能完全掌握的神通格擋,而是掏出了所有保命法器、符籙,以絕對的防護,杜絕了被此劍傷及金身的所有可能。
但……
轟——
土黃色的劍潮,落在荀明樟後上方的屏障之上,轉瞬就被消耗的乾乾淨淨,連第一層的陣法都沒打破,更不用說後麵的盾牌、金鐘、五彩符籙。
霜花城中,貓了好久的老陸,瞧見自己靜心醞釀的偷襲,被荀明樟以這麼隆重的方式化解,甚至有點受寵若驚,暗暗嘀咕了一句至於嗎?
荀明樟太過忌憚女武神,反而讓他在其他方向出了紕漏,在展開護身寶具格擋身後的瞬間,本能的危機感,就讓他察覺到了不妙。
但論起搏殺之道,上官玉堂能把世上九成九的人褲衩看穿,算到了荀明樟的所有應對方式和可能會出現的破綻,又豈會給荀明樟彌補的機會。
在荀明樟心神移動到背後的瞬間,上官玉堂手中的青鞘寶劍,已經無聲出鞘,在天幕之上帶出一道耀眼白芒。
驚堂劍在左淩泉手中,就好似一匹想要把騎大馬的小孩摔下去的野馬,狂暴難訓不受掌控,以最純粹的殺伐之力,肆虐於整片天地之間。
但在上官玉堂手中,卻好似換了一把劍。
左淩泉沒有看到那讓劍主都畏之如虎的四散劍氣,整把劍變得非常平穩,給人感覺,就好似這把劍在竭儘全力的配合握劍之人,極力壓製著劍鋒內桀驁不馴的劍氣。
對於劍客來說,劍就是媳婦,若是瞧見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媳婦,在彆人手中這麼配合,劍客心裡肯定會怪怪的。
但握劍的是堂堂,左淩泉感覺自然就正常了,畢竟靈燁咬清婉胸脯的時候,他看的也挺樂在其中嗎。
雖然比喻不太恰當,但絲毫不影響這一劍的無雙殺力。
上官玉堂會‘劍一’,身為女武神,不喜歡用劍,可不代表用的不好。
拿著世間殺伐之最的寶劍,刺出這凝練一生武學精華的劍勢,哪怕體魄拖後腿,威力依舊不是露出破綻的荀明樟能信手化解的。
隻見利刃出鞘,在空中辟出一道半月。
荀明樟反應已經足夠快,把能調用的法寶符籙全部移動到身前,依舊沒能完全格擋住這驚世駭俗的一劍。
半月劍芒無聲劃過蒼穹,斬斷了沿途的一切障礙,落在了荀明樟身前。
荀明樟仗著修為,極力規避,雖然錯開了劍芒,卻避不開那跗骨之蛆般的殺伐之力。
擦擦擦——
不過擦肩而過的一瞬之間,紫金法袍右側就千瘡百孔,胳膊、肩膀乃至肋下都被劍氣貫穿,金身未碎,卻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荀明樟臉色慘白,來不及辨認這把劍是什麼鬼東西,就迅速彌補防護的空缺。
左淩泉和仇大小姐,瞧見此景可不會傻站著,同時飛身而上,想要落井下石補刀,秋桃也展開了神門緊隨其後。
上官玉堂可沒有出劍後,看戰果再繼續打的習慣,從來都是一套把人連死,不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
上官玉堂一劍出手後,在體魄重新凝氣的間隙,直接飛身而上,以蠻力硬砍荀明樟的防護。
雖然體魄蓄力較慢,威力不大,但憑借手中神劍之利,依舊能讓她略微破防,乾擾對手重整旗鼓的進程。
荀明樟中招之後,知道以寡敵眾,很可能被搏殺經驗勝過他百倍的女武神玩死,眼見眾人再度襲來,當即爆喝一聲,雙手合十,再猛然往兩側分開。
刺啦——
天空之上響起一串讓人頭皮發麻的雷霆霹靂。
眾目睽睽之下,荀明樟背後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可見其中的光怪陸離、難以名狀的海陸景物。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抗拒的吸扯力,從裂口之中傳來,靈氣流轉乃至天地方位,都在扭曲裂口的擠壓下發生畸變,身處正中荀明樟,被直接吸扯進去吞沒其中。
仇大小姐察覺不妙,想要以天賦神通規避空間的變化,但空間法則,連太陰境的修士都沒法穩定掌握,更不用說她了。
仇大小姐施展神通想要擺脫麵前巨大了裂口,但墜入其中的速度卻不減反增。
左淩泉一把拉住仇大小姐的手腕,但在空間失衡的情況下,他也隻能儘力調整身位,去拉淩空打轉的秋桃,避免觸碰到裂口邊緣,被直接一分為二。
謝秋桃本該是堅不可摧的護盾,但在這種規模的戰鬥中,實在沒發揮空間,無奈成了氣氛組,隻怒喝出了一聲“老賊休走!”
與之相比,上官玉堂要淡定的多,平時出門遛彎都撕裂空間省的走路,對空間法則早已經了如指掌。
上官玉堂在來到秋桃身側,單手夾住打轉的秋桃,直至此時,還不忘對著落入裂隙的荀明樟來了一劍。
轟隆——
劍芒閃過之後,天地在嗡鳴聲中歸於沉寂。
所有刀光劍影的搏殺,算起來也不過瞬息之間。
站在後方控場的崔瑩瑩,剛剛施展出雷矛,就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後,前方的天幕被撕開,又在大天地的擠壓下迅速合攏。
而後驚險搏殺的五人,就憑空在眼前消失,天空的異象也開始消散。
“誒?”
崔瑩瑩孤零零懸浮禦空,作為奶媽,看著手下四個打手一起追進了空間裂隙,她又不會裂空的神通,眼中自然顯出無助之色。
在後方等著接應的上官靈燁,見狀轉瞬間就來到了跟前,臉色發白,詢問道
“師尊她們怎麼了?”
崔瑩瑩能通過桃花潭祖樹,和玉堂本體聯係,稍微沉吟後,微微聳肩
“掉海裡了,她說黃禦河馬上過來,讓我們彆慌……我哪兒慌了?追殺也不帶著我,受傷咋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