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從密林的縫隙裡射來無數細小的利箭,發著清脆的聲音呼嘯而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並沒有讓陣型混亂,外圍的傭兵左手舉著盾牌,右手揮舞著利劍,將這風馳電掣般的箭矢一一攔截下來,然而也有不幸的傭兵中箭,有幾個已經倒下了,而更多的則是咬著牙堅持下來,甚至連痛苦的呻吟聲都沒有。擁有極強的戰鬥能力的傭兵們在這個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堅強毅力,讓車隊所有的人都有些感動。
“保持盾陣,弓手準備!”傭兵隊長一聲令下,掩護在近戰型傭兵身後的弓手們張弓拔弩,目標對準了箭矢來源的地方。
“射!”隨著傭兵隊長的命令,離弦之箭清嘯一聲,回敬給對方。林子另一頭發出幾聲沉悶的哼聲,顯然對方也有人受傷。
對方在暗,傭兵在明,互相對射的結果自然是傭兵們吃虧。幾輪箭矢發射完畢,已經有八、九個傭兵倒下裡。也就在這個時候,樹林裡一陣騷動,從周圍跳出許多條身影來。
來者輕一色的黑色裝束打扮,臉部被布蒙著,隻露出兩隻眼睛。由於裝束一致,隻能從武器上分辨他們的職業。這夥人差不多有四十餘人,大多數手持利劍,還有幾個握著法杖,身上同樣散發著各色的光芒,顯而易見,這是幾個魔法師。
其中一個黑衣人沉聲道“留下車馬,放你們一條生路。”
“你們是什麼人?”傭兵隊長也不示弱,揚聲道。
對方笑了起來,道“嘿嘿,要是能告訴你們我們是什麼人,還用得找蒙著臉嗎?”
“閣下看來是不把戰虎傭兵團放在眼裡了?”傭兵隊長揚了揚頭,威懾著說。
“就算是皇家衛隊站在這裡,我也照樣不放在眼裡。”黑衣人冷哼一聲,接著說“要命的就放下武器迅速消失,否則的話……嘿嘿。”
“那我倒要領教一下閣下的本事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戰虎傭兵團在對方眼裡一文不值,傭兵隊長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鐵青著臉。
“自不量力的家夥。上!”黑衣人一聲令下,持劍的黑衣人首先敏捷地跳了出來,傭兵團的戰士們同樣跳進了戰場,兩方人馬頓時廝殺成了一片。而雙方的魔法師則開始了絢麗的魔法較量。和西尋一路來的魔法師顯然是個攻擊性魔法師,他嘴唇嚅動著,手中的法杖帶著紅色的光芒劃著優美的弧線。一個個燃燒的小火球在他的驅使下從天而降,如同暴雨一般落在對方魔法師群裡。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在這裡並不見得有什麼高明之處,唯有克製了對方的魔法師,勝利的天平才會向己方傾斜。
西尋已經被此時的場麵驚呆了。雖然曾經做奴隸的時候也遇到過無數次戰亂,然而如此身臨其境還是頭一次。老康也並好不到那裡去,兩人正在驚愕之時,身邊的老鐵用臂肘輕輕撞了一下西尋,然後低聲說道“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逃吧,看樣子傭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西尋方才回過神來,問道。
“看情況吧,他們需要幫手。”老鐵說著,揀起一把死者的劍。
“你……”西尋非常吃驚老鐵的舉動,正要阻止,老鐵就已經奔了出去,身手絲毫不遜於這裡的任何一個傭兵。
戰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的劍士們身體充滿了鬥氣。劍士的鬥氣類似於魔法師的魔法,不同的是魔法來源於精神力,而鬥氣則來自於意誌力。鬥氣可以激發人體潛能,暴增體力和攻擊力,但是它也有副作用,越是強大的鬥氣對身體越有傷害,所以戰士的修煉中身體的強壯是至關重要的,隻有強健的體魄才能承受強大的鬥氣。
傭兵隊長和黑衣人頭目較量了幾個回合就隱隱感覺對手強於自己,於是怒喝一聲,盔甲上逐漸散出紅色的光芒,身體猶如燃燒起來一般。
黑衣人並沒有感到驚訝,竟然輕鬆的冷笑道“我當有什麼了不起,隻是熾炎鬥氣而已。”黑衣人頭目話音剛落,渾身也散發出紫色的光芒,把整個人包裹在裡麵。
“什麼?竟然是純紫色鬥氣!”傭兵隊長吃驚不小。鬥氣可以通過顏色來判斷出這個人的能力,顏色從弱到強分彆是白、藍、紅、紫、銀色以及金色,同種顏色又以淡為弱、純為強。
整整相差兩個級彆,傭兵隊長自然明白這差距是個什麼樣的概念,既是自己拿出最好的狀態,也隻有一個結果——死亡。和級彆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人較量,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勇氣。傭兵隊長握著劍的手心裡滲出了汗水,臉色也極其難看。在氣勢上,他就已經輸給了對方。
“你到底是誰?你想怎麼樣?”這是傭兵隊長的最後一句話,他隻希望在臨死之前能知道一些真相,可以讓自己瞑目。
然而,對方並沒有告訴他,隻是用行動來解釋了最後一個問題。當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傭兵隊長發起致命一擊時,傭兵隊長就知道,死神距離他並不是那麼遙遠了。
失去了隊長,其他的傭兵鬥誌頓然崩潰,而對方卻在人數明顯占優的情況下更加氣勢如虹。
原有的陣型已經在黑衣人的衝擊下變的毫無價值,被圍在中央的車馬和貨物成了甕中之鱉,如今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西尋努力的尋找著老鐵,然而在這陽光稀少的森林裡,唯一能看到的隻有刀光劍影;唯一能聽到的隻有慘叫聲不絕於耳。
西尋旁邊的傭兵魔法師臉色蒼白,額頭上的汗珠如同雨點般滴落,看得出來,他的魔法消耗的非常厲害,差不多已經透支。
原本清新的空氣已經被濃烈的血腥味覆蓋,受驚的馬兒也嘶鳴起來,四個蹄子毫無規律的踐踏著地麵。一股腥熱的液體潑到西尋的臉上,帶著鹹鹹的味道。接著一個身體就迎麵撞了上來,將西尋撞倒在地。
西尋推開沾滿了鮮血的身體,極不情願的看了看那張似乎被泡在紅色燃料缸裡的臉,頭盔下的麵罩已經支離破碎,但那雙眼睛卻是西尋熟悉的,是那個一路上走在他身邊的傭兵劍士。
傭兵劍士吃力的抬起手,血色的食指指著樹林深處,用最後的力氣吐出了幾個字“跑……快從這個方向……”接著就昏迷過去。
“卓爾,你怎麼了,醒醒!”傭兵魔法師邊揮舞著手杖,邊焦慮的回頭喊著,希望以他如同呻吟般的聲音喚醒自己的戰友。
然而,魔法師釋放魔法的時候是最忌諱分神的,很快地,這個倒黴的魔法師就嘗到了分神的後果,一擊冰刃向他襲來,未等他來得及防禦,就被結實的凍成了冰雕。並沒有結束,冰凍效果隻是暫時的,敵人是不會讓他蘇醒過來,對方的電係魔法師趁火打劫補了一道雷擊,冰雕頓時支離破碎,而傭兵魔法師也落得個身首異處四分五裂的下場。
傭兵的抵抗越來越無力,雖然還有幾個輔助魔法師拚命地向每一個傭兵輸送著戰神之光,以及守護之光,但並不能彌補數量和能力上的差距。
雇主和那些車夫們不知在什麼時候就已經躲在了馬車下麵,希望戰鬥結束後對方能在掠奪貨物的情況下發發善心,放自己一條生路,雖然這個希望非常渺茫,卻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幾個黑衣人圍攻最後四個負隅頑抗的傭兵,其餘插不上手的黑衣人隻好將沾滿鮮血的劍向西尋這個方向指來,畢竟西尋和老康是唯一兩個還站在那裡的人,即使他們並不是傭兵。當西尋和老康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結實的身影擋在了他們麵前。
“快走!”老鐵扭過頭來吼道“我給你們頂著。”
西尋和老康費力的拖著昏迷的傭兵卓爾,他的胸口還在起伏。雖然放棄傭兵卓爾兩人成功的幾率更大一些,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見死不救可不是他的作風,這是他在凰尾山立的第一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