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狂法師!
“沒有酒真是可惜啊。”老鐵嘖嘖說道,“小酒吧裡麵的那種烈酒,雖然價格低廉,但喝起來還真帶勁。嗨,都彆忙著啃骨頭,相互介紹一下,好歹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
“既然你提議了,就從你開始吧。”卓爾慢條斯理的說,不知是傷勢好轉還是篝火照耀的緣故,他的臉上紅潤起來,如同獵鷹般的眸子裡躥著跳躍的火苗。
“我叫老鐵。如果我要說自己是車馬行的車夫,估計大夥都不會相信吧。”老鐵說罷環顧著其他人的表情,其他三人一副那還用說的表情,於是笑了笑接著說“可惜我的確是個車夫。該你了,阿旺,我可知道這個不是你的真名。”老鐵說罷其他人不覺失望其來。
“嘿嘿,我真名叫西尋,他是我的好朋友老康,我們都是自由人,也沒有什麼正式職業,由於錢袋被小偷光顧了,所以才不得已做起了運貨的工人,希望能到雲之城,那裡有我一個朋友,你呢?”西尋看了看卓爾。
“我是卓爾,很高興認識大家。你們知道的,我是戰虎傭兵團的一名小傭兵。”卓爾也介紹了自己,然後,他有饒有興趣地看著老鐵,問道“鐵大哥以前做過傭兵吧?”
“哦?”老鐵一頓,回過頭來看了看卓爾,對方臉上略帶著一點點自信的微笑,等待著他的回答。既然對方已經看穿了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裝瘋賣傻了。老鐵看著跳躥的火苗,似乎勾起了沉積已久的回憶,意味深長的說“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由於發生了一些變故,才該行做起車夫的,雖然做車夫辛苦點,不過倒也安逸舒坦,不用成天刀光劍影提心吊膽的。不過你又怎麼知道呢?要知道劍技並不一定隻有傭兵會。”
“鐵大哥難道忘了,身為傭兵敏銳的洞察力是非常重要的嗎?傭兵的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所以車隊剛出發我也就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人,其實你左手虎口上的老繭告訴了我,你並不是車夫這麼簡單。隻有使用武器的人,虎口才會磨出老繭來。”卓爾說罷,看了看老鐵,見他沉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才繼續說“後來在森林裡,雖然我已經昏迷過去,但還是在迷糊當中聽到是你救了我們,這就讓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看法。”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斷定我是個傭兵啊。”
“這個當然是野兔的功勞,傭兵的野外生存訓練比任何人都殘酷,而你拆鎧甲做套子的手法隻有傭兵才會知道。”
“看來你的確是一個出色的傭兵,的確被你說中了。”
“我來講個故事吧,大家聽說過二十年前的光明傭兵團嗎?”卓爾反問了一句,西尋和老康自然不知道,搖了搖頭,隻有老鐵身體微微一顫,臉色遽然沉了下來。卓爾並沒有理會老鐵的表情,繼續說“那個時候光明傭兵團可是工會排名第一的傭兵團,勢力遍布帝國每個角落,隻要打起光明的旗號,幾乎沒有什麼事辦不了的。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光明傭兵團突然宣布解散,團長也失蹤了。”
“這個故事並不好聽,和我們有關係嗎?”西尋尋思著。
“有沒有關係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聽人家說,那位團長年齡很輕,隻有二十多歲,而且他是一位很罕見的左手拿劍的高級劍士,更重要的是,他叫鐵鬆。”卓爾諱莫如深地緩緩說完,微笑著注視著老鐵。
“姓鐵?老鐵?難道是老鐵?”西尋這才明白卓爾的意思,於是看了看老鐵極不自然的表情,問道“真的是你?”
“我早就說過老鐵不是一般的人物,果然不出所料。”老康也插嘴道,雖然老鐵沒有表態,但看他神情,大家早已經心知肚明。
老鐵並沒有回答西尋。他隻是想不到這個年輕的傭兵會猜測到他的真實身份,雖然他不知道二十年前卓爾還是個小孩童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但還是不由得佩服卓爾的推測能力。那是一段封沉在他心裡多年的往事,老鐵總是不願想起。即便如此,那段回憶總是如同夢魘般纏繞了他二十年。
“能坐在這裡的,那就是有緣分。其實我也不是有意要隱瞞什麼,隻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並不是件好事,而且這件事牽連到了很多人,希望大家能夠原諒。”老鐵聲音有些嘶啞,說罷看了看卓爾。
卓爾注視著老鐵很久,笑了笑,接著拍著鐵鬆老鐵的肩膀說“我明白的。”
“謝謝。”鐵鬆眼神裡充滿感激。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西尋似乎對聽故事並沒有多濃厚的興趣,吃飽了肚子,他最關注的是如何走出森林,“並不是每次都有好運氣可以捉到野兔啊,明天是否就可以離開森林了呢?”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明天清早我們就順著原路出發。”鐵鬆正色道。
“原路?難道還要穿過灌木叢嗎?”老康瞪大了眼睛,這可是讓他非常頭疼的事。
“森林裡最容易迷失方向,如果不按照原路走的話,恐怕我們永遠也走不出森林了。”卓爾讚同鐵鬆的觀點。
“那隻好這樣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西尋也對灌木上的木刺心有餘悸。
夜裡的風把樹葉吹的沙沙作響,不時有月光從婆娑的樹影中穿透下來,如同銀沙般流落到樹葉上。森林的夜因孤獨的風聲而顯得更加寧靜,但卻不是祥和,周圍的黑暗包容著一切,黑暗中隱約可見的樹影如同隱藏起來的巨人,讓人壓抑得仿佛一頭近在咫尺的巨獸喘息。正是如此,西尋久久不能入睡,樹叢中飛舞的螢火蟲帶著詭異的熒光,如同穿梭在巨人身邊的幽靈,神秘而鬼魅。
老康的鼾聲依舊均勻的起伏著,他背靠著奄奄一息的篝火,佝僂著身體側著麵向黑暗而眠,似乎這樣的睡姿對他來將更踏實一些,也更暖和一些。
西尋再看看另一邊的卓爾和鐵鬆,兩人不約而同的保持著同樣的睡姿,靠著樹乾雙手環胸,雖然緊閉著眼睛,但眉頭緊鎖,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不愧是傭兵出身,連睡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西尋笑了笑。
四個人幾乎是緊靠著,但西尋還是能感覺到孤獨,也許是因為隻有他醒著的緣故。醒著畢竟是件無聊的事,西尋索性閉上眼睛。
如果一個人失眠的時候,即使再累也不能入睡,西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眠,但不論使用什麼方法,瞌睡似乎和他無緣。
西尋感覺有些百無聊賴,他挪動了一下身體,輕輕的靠在樹上,然後緩緩取出掛在脖子上的祖母石玉墜,這一係列的動作都是悄然進行的。他知道,即使很輕的聲音都會讓卓爾和鐵鬆醒過來。
玉墜並沒有以往那麼耀眼,也許是因為沒有光線的緣故。西尋將墜子握在手心裡,輕輕的用拇指和食指磨娑著,玉墜柔滑如同少女的肌膚,但有些冰冷。西尋知道,即使自己身體的餘溫,也不能讓它變的溫暖起來。
西尋的手指觸及到玉墜上刻著的兩個字的時候,心裡默默呼喚著那兩個字,也就是自己的名字。到底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麼含義呢?難道和自己的身世有關?而自己又到底是誰?為什麼狠心的父母會拋棄自己不顧,難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的?西尋腦海裡充滿了一個個未知的疑問,卻沒有誰能給他答案。
西尋沒有尋找自己身世的打算,甚至連想都沒有仔細想過。人海茫茫,隻憑借一顆玉墜,那機會應該是很渺茫的。更讓西尋打消這個想法的是,即使找到了又能怎麼樣。既然狠心的父母可以將自己拋棄在海邊,那又怎麼會認可自己。每每想起這些,西尋就會很傷心,雖然還有老康,雖然現在過的並不艱難。
哪怕讓自己偷偷的看上一眼,讓自己知道父母是誰,而不在是心裡無數個模糊的背影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啊,這是他心底深處永遠不能抹去的遺憾。
風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停了,而周圍卻隱約的有了另外一些聲音,那種讓西尋熟悉的輕盈的聲音,在久違之後,再一次在西尋耳際響起。
美妙絕倫的各種聲音從四麵八方彙聚過來,圍繞著西尋開始了天籟般的演奏,帶著妖嬈的誘惑滲透進了西尋的身體每一個細胞,西尋仿佛被攝了魂一樣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那是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聲音,時而像少女的呢喃,時而又似乎是來自天外的神吟。
讓西尋沉醉的,是每種不同的聲音所渲染出來的不同的氣氛,每種氣氛都影響著西尋的情緒,失落、憂悒、平靜、快樂、亢奮都隨著聲音的響起展現在西尋的臉上。
接著,和以前一樣,那些聲音變的急劇起來,變的震撼起來。那是一種澎湃的聲音,如同浩瀚的大海,如同強烈的風暴,一波又一波襲擊著西尋的心臟。震人心弦的鼓聲,千軍萬馬的廝殺聲,肢體被利器切割的血腥聲,以及從刀刃上滴落的血滴聲……西尋感覺自己踏入了一個場麵宏大的戰場,那氣勢遠遠不是森林遭遇戰所能相提並論的。
那些包羅萬象的聲音逐漸轉變成一段段身臨其境的映像,曆曆在目。
當西尋被這些奇怪的音符所困擾的時候,鐵鬆和卓爾早以被他急促的喘息聲驚醒過來,重新點起篝火,發現西尋閉著雙眸,表情卻似乎很痛苦,而又無法自拔。
“他在做惡夢,要不要喚醒他?”卓爾皺著眉頭,有些同情的看著西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