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蘇菲兒像平時他對艾米爾那樣抓了抓他的頭,嘻嘻的笑道“我好像記得某人說過動手時候要不擇手段的啊,怎麼這一會又變成騎士啦?真了不起哪~”
“……哼!”小夏的臉難得的紅了起來,卻沒有還嘴,隻是拍開蘇菲兒的手氣哼哼的將頭扭到一邊,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盜賊小姐也不好繼續把玩笑開下去,隻是笑眯眯的看著連耳朵都脹得發紅的小夏“他可是賞金榜上排名第七的厲害家夥,你最好還是彆打他的主意了~而且,如果能利用好他的關係,說不定對你很有幫助哦~”
小夏飛快的眨著眼睛,輕輕地咬著嘴唇想了一會才小聲問“……那、那個,他叫什麼名字?”
“他的名字?哦哦~”蘇菲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的名字是阿瑟菲··德裡安。”
“啥?德裡安?”小夏再一次大叫起來“……他、他、他的名字怎麼會和我隨便起出來的假名這麼像啊?開玩笑吧?”
蘇菲兒正要說話,車子猛地一晃,慢慢地停了下來。穿戴破舊的車夫跳下來打開了車廂門,恭恭敬敬地向兩人施禮“小姐、先生,已經到了,這裡就是戈培林大街四百一十七號的天香酒樓。”
“……已經到了?”小夏側身跳下車子走了兩步,望了望麵前臨街的房子,又四麵看了看。
這條街上冷冷清清的,雖然現在是午飯時刻,可從街頭至結尾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北風吹過,空氣中通過一絲寒冷和詭異。
“是不是搞錯了?你確定是這裡嗎?”小夏叉著腰抬頭望著麵前顯得有些破敗的屋宇。
“不會錯的,就是這裡了。”那個車夫平靜的回答著。
忽然間他的左手一抖,從衣袖中滑出一柄藍汪汪的匕首,無聲無息地朝小夏的後腰處一刀刺去。
“小心!”剛要跨下車廂的蘇菲兒隻來得及尖叫一聲。
銀色的咖啡壺邊放著一杯加熱過的檸檬水,高挑細瘦的玻璃杯裡盛滿了透明的液體,溫熱的飲上一口,淡淡酸酸略帶點甘甜的味道在唇齒之間來回遊走。目光滑過對麵人的臉龐轉向窗外,外麵的寒風中幾個年輕的仆人正努力清理著院中的積雪,他們全部都穿著既厚又笨重的棉衣,看起來就像是幾隻狗熊正笨手笨腳的在那裡搖搖晃晃著。
細碎的花飾在咖啡杯四周貼著,緊緊覆住奶白色的瓷器,精致的小湯匙在昏黃的燈光下依然生輝,就像是對麵男孩那對遊走不定的眼眸。抿上一口咖啡,絲綢一般的濃汁裡苦苦的醇香瞬間侵襲著整個味蕾。
純粹的極品咖啡是苦澀的,加一點糖用湯匙輕輕攪動,再加一點牛奶繼續攪動,嗅著飄散在空氣中的那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淡淡的幸福也漸漸在心底蔓延開來……
如同慵懶的貓兒樣眯起了天藍色的眼睛,白皙光潔的麵頰上泛起了一絲可疑的暈紅,伯爵輕輕撫弄著自己的銀色長發,夢囈般的聲音輕柔地回蕩在暖洋洋的空氣裡
“……你知道嗎?咖啡樹開出的花朵是白色的……對,很像我頭發這樣的顏色,當然比起來的話肯定要差多了……每到開花的季節啊,那些雪白色小花朵的香味會飄出很遠很遠呢~等到花謝了的時候,剩下的就是青綠色的果實了,再等到它們成熟的時候就會變成很漂亮的深紅色~這個就叫做‘咖啡豆’了……然後呀,再把它們碾碎了研磨成粉再用熱水一泡……嗬嗬嗬~就是我現在手裡端著的咖啡了……”
“……對了,你是叫艾米爾吧?”呷了一口咖啡,伯爵笑眯眯的看著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有點手足無措的男孩。
“變化好大呢~我記得三年前離開時候你還是個流鼻涕的小鬼,現在已經快要趕上你的主人了……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艾米爾用力絞著手指頭,臉蛋脹得通紅卻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了?”伯爵繼續用小湯匙輕輕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不用緊張啊,我沒有什麼惡意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艾米爾終於結結巴巴的開口“……我隻是想拜、拜托您一件事……”
伯爵的目光微微一閃“嗯?什麼事呢?”
男孩咬了半天嘴唇才繼續說道“……您這次回來後還會再離開嗎?”
伯爵愣了一下,他聳了聳肩“抱歉,這問題我無法回答你,要知道這世上的事變化太快了,也許我可以一直在這裡呆下去,可說不定在下一刻我就必須要離開才行……嗯,就是這樣。”
“……那就請您不要太接近我的主人!”艾米爾忽然有點激動的大聲說道“我想菲兒姐姐也都對您說了,三年前您那次莫名其妙的離開讓他難過了好久……雖然我那時還很小,沒辦法理解主人的苦惱,可現在我已經能體會到主人他的痛苦了……那真的是很難過的事情……”
“……不久前我們又失去了一位相處了三年的好朋友……雖然主人平日裡對費因小姐總是一副冷淡的態度,可我能看出費因小姐對主人來說同樣是很重要的人……我很沒用,真的太沒用了……已經長大了可到頭來還是要主人來保護我……我、我、我不想讓主人再受到傷害了!”
“……雖然他不再記得那些熟悉的人了,可我知道並不是完全徹底的忘記……主人他總是會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夜裡他也睡不好,常常都是被惡夢驚醒,那是他在拚命回憶啊!他是想找回那些記憶,找回那些朋友,還有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也許在主人的眼裡我永遠都是當初的那個沒用的小鬼,也許我永遠都不會變得像主人一樣的厲害,也許……也許有一天主人會不再需要我……可、可是,我當年立下的誓言永遠都不會改變!終我這一生,用我的生命去守護我的主人!絕不回頭!”艾米爾慢慢的抬起頭來,淚水模糊的雙眼裡卻透出無比堅定的神色“所以請您不要再讓主人難過了,在他的心目中您同樣是很重要的朋友,如果您重視他的話,就請不要再對他開那樣的玩笑了!也許對您來說隻是好玩或是其他的什麼,可對主人來說那是無法承受的悲哀啊!”
“……”伯爵靜靜的看著麵前的男孩,秀美的容顏沒有一絲的波動。
“看來你確實長大了呢。”他忽然微笑著開口道“我必須要承認這一點才行。現在我有點理解當年夏為什麼要留下你了……嗬嗬,看著一個小鬼慢慢的長大實在是很有成就感呢。”
“你的勇氣還是比較令我驚訝的,對此我不得不小小的表示一下欽佩。不過你需要清楚一點,就是不要用你的想法來要求我,明白嗎?”
伯爵拿起桌上咖啡壺替自己添了些咖啡“我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好心情的,知道嗎?儘管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這次我也可以不去計較,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生氣的啊。”
“但是,不能再有下次了。”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伯爵微笑著朝麵容僵硬的艾米爾眨了眨眼睛“否則我便殺了你,明白嗎?”
“……”艾米爾隻覺得原本溫暖的屋子裡驀地泛起一陣寒意。
睡在壁爐邊的費戈仍然是無知無覺,咧開的大嘴邊一條亮晶晶的口水拖得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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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輕輕一個旋身,手刀已重重的劈在了那個車夫持刀的前臂上,臂骨清脆的斷裂聲即使是在這條僻靜的街道上也聽得十分清楚。那人剛剛感覺到手臂上的劇痛正要張口呼叫的時候,右腿上又挨了小夏一腳,隨著“喀嚓”一聲脆響,整個人軟軟的溜到了地上。
“夏?怎麼樣,你沒事嗎?”蘇菲兒已經端起,神情緊張的衝過來。
小夏卻沒有答話,跟著又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將那人整個踢飛起來,在空中轉了個身,沉重的跌落回地上。那人卻沒有暈倒,隻是可怕的抽搐了一陣,咳嗽著從嘴裡吐出幾口鮮血,那裡麵還夾雜著幾顆牙齒。
“……沒有帶自殺用的毒囊呢。”小夏低聲嘟囔了一句“應該是為錢殺人的家夥吧。”
“現在怎麼辦?”蘇菲兒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好在這個時候周圍沒有人出現。
“……得把他弄回去……”小夏想了想後說道,他走過去扯掉那人腳上的靴子,又解開那人的褲帶,纏在一起丟得遠遠的。
“好啦,彆裝死了!”小夏低聲喝斥了那家夥一句,一把扯起他的領子像拖死狗那樣拖著他走到車邊,將他塞到車廂裡“少打什麼鬼主意啊,否則我不介意再打斷你的剩下的手和腳。”
那人倒是很硬氣的一聲不吭,這倒讓小夏有點意外“行,回去再說好了。”
“……還要去見那個人嗎?”蘇菲兒問道。
“當然要去了。”小夏朝她笑了笑,一步跳上了車廂“你趕車,我來看著他。”
“……真過份,我就知道……”蘇菲兒不滿地咕噥了幾聲,將插回腰裡,向車前走去。她剛剛走了一步,小夏又探出身來叫道“大姐!外麵冷,你穿上這個!”
“這還差不多!”蘇菲兒咯咯笑著接住小夏丟過來的大衣,披在了身上“算你有良心啦!沒忘了你大姐我!”
小夏嘿嘿笑了兩聲,將頭縮回去,跟著車廂的門也關上了。
盜賊小姐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掖了掖衣角麻利的爬上了車前的馭位。隨著一聲清脆的鞭響,馬車很快離開了這條僻靜的街道,在寒風中漸漸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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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有什麼建議嗎?”瑪斯塔法麵色陰沉的坐在桌後,兩道劍眉幾乎要擠到一起。因為這間屋子裡光線陰暗的緣故,他那頭耀眼的金發看起來也黯淡了許多。
“……很難辦。”麵色青白一副病容的天機師米恩傑·安德爾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看起來這次是鬆藍的高層某些人有意打擊我們,目的很明確,將盜賊工會的勢力從鬆藍國內全部連根拔起。”
“看起來春暖花開的時候帝國將有一次大的動作,現在的這些舉動都可以解釋成大規模行動前的鋪墊工作。”瑪斯塔法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克蘇流血事件就是開端,根據我事後得到的線報,他們早在去年年初就開始策劃這件事了,八十八騎兵團當時接到命令出發平叛幾乎和那個白癡軍務次長的腦袋被打爛是同一時間,鬼才相信鬆藍在這件事上是主持正義的呢。”
“……不管怎麼說克蘇現在已經徹底被鬆藍掌握了,善後工作做得也很完美,輿論被他們控製了,還從國庫裡撥了不少錢幫那裡的百姓重建……”騎士克瑞斯用力揉著自己的下巴“我打賭到不了今天年底那裡的人就會把他們的老領主忘得一乾二淨。”
“不要說沒有意義的話,克瑞斯。”年輕的天機師看起來對同伴有些不滿“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之內,快回到正題上來。”
騎士有點尷尬的抓了抓頭“嗬嗬~抱歉抱歉……”
“並且這段時間裡聖京的一些地下社團組織有大部分都被帝都的監察司給收拾掉了,並且被趕走的家夥都被警告了三年之內不準踏進聖京城一步,否則全部砍頭——手段雖然過激了點,但確實很有效。”天機師繼續說著“最近有不少眼線全都斷掉了,監察司這一手夠絕的,隻怕短期內我們沒辦法獲得更多的情報來源……”
“還有被趕走的?”騎士咂了咂嘴巴“他們不擔心被報複嗎?高層的那些家夥們什麼時候變得不怕死了?”
“放走的都是小蝦米。”瑪斯塔法靜靜的說道“大魚已經都被吃掉了。”
“就是這樣。”天機師有點無奈的攤開手掌“掌握了大陸上最富有的公國之一,避免了戰時可能遭到的經濟牽製,又掃平了國內的有可能被敵國策動的地方勢力……無論怎麼看他們的目的也隻有一個……”
“仙度亞帝國!”瑪斯塔法和克瑞斯先後輕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