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狂法師!
“那個契約魔法……變異了。”伯爵很嚴肅的對小夏說,見他一臉的不可置信,便又認真的重複了一次“真的,這次我不是開玩笑,那個契約魔法已經變異了。坦率的說吧!它現在已經不在我的控製範圍之下,可能出現什麼事情,我也說不清楚。”
“……”小夏現在才是徹底無語了,他忽然覺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契約魔法變異,這種事在最隱晦的魔法典籍中也隻是淡淡略過,原因無他,因為有關的事例記載實在可以說是絕無僅有,能在書籍中記錄下這種萬分稀有的情況,已經可以證明古代的魔法學者們的確是花了心血在上麵。隻是對於具體的情況過程卻是語焉不詳,原因大概也隻有一個,類似的案例可說根本沒有,或是說,根本沒有什麼有意義有價值的東西流傳下來。
至於契約變異後產生的後果,實在沒有人能夠斷定。但能夠肯定一點的是,變異所產生的後果和契約發動者自身的能力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說契約持有者本身的能力愈強,那麼契約變異所可能造成的傷害也可能更嚴重。
當然,變異導致的後果並不一定隻有傷害而已,或許契約變異到混沌真神那裡去,他老大若是一高興,你立馬就變成這世界最牛x的人物了。這種可能雖然有些yy,但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小夏從來就不是那種期盼好運會落到自己頭上的人,職業的性格使他向來辦事都是做最壞的打算,按他的估計,這種契約魔法變異失控所產生的後果,最大的可能是契約持有者方被反噬的龐大魔力燒成灰燼,伯爵大人雖然可算得上是這世界最強大的法師,但如果是這樣的後果,依然是他所不能承受的,連帶著同為契約者的自己,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時間,他當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為什麼我這麼倒黴?
聽完伯爵的解釋,小夏雖然表情陰鬱,但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說話。這讓本以為肯定又得挨頓臭罵的伯爵有些意外,不過他雖然心裡有些焦急,卻也沒有表現出來。開玩笑!阿瑟菲伯爵是何等人物?如果這點風度都沒有的話,那還算得上是什麼貴族?
沉吟了半晌,小夏一開口便問了個極其直接的問題“……嗯,也就是說,目前這個契約魔法的確是變異了,起因是由於那些神棍們對你的無恥偷襲,由於聖光係魔法對你的傷害而導致得元素力量失控……這聽起來似乎勉強一點,不過嘛,似乎也說得過去……”
“老實說,我也多少看過些這類書籍,這雖然有些詭異,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就勉為其難相信你好啦……”他翻翻眼睛“……不過這些學術類的問題等以後再討論吧!說說最直接的後果好了,就是說,如果你這混蛋掛掉的話,做為契約者的我是不是也會有問題?”
“親愛的,這話很難聽呢……”伯爵苦笑“在你的心目裡,我竟然是那樣不可信賴的人嗎?噢~!這太讓人傷心了~~~!”
儘管看不到這家夥現在的樣子,不過小夏就是用腳趾也想得出這隻死人妖肯定又在扮那副楚楚可憐的嘴臉,彆人或許不好說,他對這個可是從頭到腳的完全免疫,隻消想想便全身寒毛倒豎,徹底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了。
“閉嘴!”他毫不留情麵的怒喝“說正經事!不然就給老子滾蛋!告訴你我可不是他媽的公用馬車,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你當我是白癡嗎?沒事的時候就知道拿我來尋開心解悶,他媽的有事了現在知道老子有用了,才想起找我?你這混蛋當我是什麼?擦屁股的廁紙嗎?”
幾句話吼出來,小夏更加的怒不可遏,不管不顧的就是對著伯爵一通劈頭蓋臉的狂罵,罵順了口的他不知不覺用上了那種對自己來說最熟悉的語言,不但引得馬車邊圍觀的精靈們麵麵相覷,就連旁聽的伯爵也是摸不著頭腦。
伯爵也是摸透了小夏的脾氣,知道他因為過去的那些經曆,從潛意識裡便對輕視和利用之類的做法有極其強烈的抵觸感,是以才會這般怒火衝天的吼罵。不過這也反應出他的確是把自己當做了朋友,之所以這麼失態的大罵,不過因為感覺到朋友對自己的利用而產生失望情緒的發泄罷了。自然,伯爵知道如果你這麼去問他,他是死都不會承認的,沒準還得當麵翻臉和你動起手來。
所以一想到這,伯爵大人不但沒有因為他的反應而生氣,反而卻有種淡淡的欣喜。這感覺對他而言雖不是首次,但卻已是近千年來的絕無僅有了,就像恒古以來平靜不波的湖麵上忽然漾起一絲微微的漣漪,即令人感到意外但又有些期待……
這讓向來都是風度翩翩從容有措的他不由得也微感迷茫,自己可是高踞生物鏈頂端的夜族!什麼友情之類的人類之間的遊戲難道是自己也需要的嗎?那應該隻是弱者間聊以自慰的無聊把戲罷了,怎麼可能自己所需要的?對於夜族而言,最重要的不就是追求永恒的生命嗎?情感什麼的隻是羈絆而已,再說這些自己又不是沒有嘗試過,明明知道對自己而言那隻是虛不可及的啊。
他正自想得出神,那廂罵得起勁的人卻忽然停了下來,勻勻氣又舔舔嘴唇,細聲細氣的說了一句“……需要我做什麼,你說吧,隻要彆太過份。”
“啊……?”這個人翻臉的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一點,縱然是伯爵這種神經超大條的家夥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聽覺出了毛病。
“聽不懂?”某人不高興了,兩條細眉誇張地翹了起來“我說,你當我是傻子麼?你這麼巴巴的大老遠想辦法聯係到我,總不至於就為了和我敘敘舊吧?雖然我知道您一向很無聊,但為這個特意研究出一種心靈傳送魔法,我想您還不至於閒到這個地步,那樣的話,不如您現在先解決一下我的問題如何?”
說著,他試著握了握拳,身上的傷處又讓他疼得直咧嘴“……媽的,你以為躺在這裡扮僵屍很過癮麼?這簡直太糟糕了!”
“……”伯爵沉吟了半晌,這才回答“咳,親愛的,老實說,你真讓我有點意外……”
“隻是意外?哼,我還以為你會說有點感動,果然是無情無義的冷血變態!”
大概是因為得到了應承的緣故,伯爵似乎一下子變得很開心,連語氣也放鬆了不少,甚至還和他開起了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兩人說笑幾句,原本尷尬的氣氛緩和了許多,至少不像剛剛那麼緊張了。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通情達理呢!”伯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如釋重負的慶幸“老實說,我甚至認為你會拒絕我,這並不奇怪……不過,你難道真的沒有在乎過嗎?我可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如果你殺了我去向教廷邀功的話,你立刻就會變成全大陸的第一勇士,會有數不清的人敬仰你……”
“第一勇士?敬仰?”小夏一副你是個白癡的口吻“我要這些來做什麼?能當飯吃麼?再說了,我在這裡的仇人雖然沒有你多,但恐怕想要我命的人也不會少到哪裡去,我沒事出那個風頭乾什麼?”
“再說了,就算我有這個心思,我能收拾得了你嗎?乖乖~那個什麼榜上了不起的凶神惡煞啊!我可不是對手,雖然對死沒什麼,但我可寧可讓人用刀砍死,也不想讓你這家夥把我當成飲料喝了,這種死法太糟糕,我堅決不乾。”
“……隻是因為這樣?”
“那、那倒也不全是……”說到這裡,小夏大人竟也少有的有些臉紅,雖然明知伯爵人不在這裡,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將頭扭向一邊“……他們怎麼看你關我什麼事?反正我落難的時候他們沒人來幫我……我這人從記事開始就乾的不是什麼好事,說起殺人來你雖然惡名昭彰,倒真不一定有我多。也許因為你我都不是什麼好人吧,所以說話反而能方便一些……”
“在我們那裡有句諺語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這人沒那麼高尚,不過現在咱們也算是同舟共濟吧,眼下就過河拆橋的事我還做不出來……總之人生一世,總不能永遠活在欺騙裡,君知我報君那種事我乾不來,友知我報友麼,想想有那麼一兩個可能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你彆誤會啊!我是替自己的小命擔心而已,到現在為止你連你那個契約魔法變異的後果還說不清楚,以後少在我麵前提你那魔法大師的名頭!有點自己使出去的魔法都控製不了的大師麼?”
“嗬嗬嗬~好好,我不提就是。”伯爵輕輕笑道“雖然這件事很麻煩,但我想我應該能找出解決的辦法來,隻是這個過程需要多長的時間,我現在還確定不了。”
“另外有一點你可以放心,這個契約變異的程度還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它畢竟還是以我為主,也就是說它在很大的程度還是以我為載體而存在,隻要我存在的話,你應該就不會有什麼事。當然,這隻是我目前的推斷,還需要進一步研究證實才行……”
小夏眨眨眼睛“……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不一定會有事;但是你死了,我一定會有事?”
伯爵笑道“親愛的~真聰明!基本上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和你扯在一起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事!”小夏似乎也不在計較這個,笑罵著回答“我可是虧大了!以前就拜托你幫了幾次小忙,結果現在搞到我這麼狼狽,以後我可不敢再找你幫手了,代價太大,付不起呀!”
“對了,說正經的吧!不管要怎麼幫你,能不能先想辦法幫我搞定身上的傷?”他朝自己裹滿繃帶的身子努了努嘴“這個樣子沒法見人不說,那個小精靈的什麼魔導器居然還能抑製我的自愈,太變態了!是哪個王八蛋發明出這種缺德不打草稿的東西來的?”
伯爵忽然打了個哈欠“啊……糟糕,魔力已經快要消散了……是不是一條樣子很糟糕的鏈墜?應該是叫……湛藍海洋吧?”
“是啊!”小夏順嘴回答,不過他立刻反應過來“哎?我好像沒對你說過吧?你怎麼知道?”
伯爵的聲音忽然間變得虛無飄渺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原本停留在你身邊說話的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快速離去,前一句話還是在你的身邊,等到下一刻便已是在數裡之外了。
“……親愛的,放心……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下次……再說好……了……湛藍……海洋……我……造……”
聲音到這裡便完全消失了,如同其人完全沒有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小夏的神經足夠堅韌的話,他自己恐怕都會懷疑剛剛的不過是一場幻覺罷了。
車廂裡陡然安靜了下來,外麵的精靈們頓起疑惑,這人怎麼剛剛還一個人說得歡,轉眼間就一聲不響了?正當他們想湊上去看的時候,猛然爆發出來的高亢叫罵聲卻嚇得他們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精靈們再次暗罵這個家夥實在是個神經病?怎麼自言自語還帶歇氣的?
當然,小夏雖然氣得半死,倒也沒失去理智的把什麼都嚷嚷出來。現在的他可是任人宰割全無反抗能力,一旦露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誰知道這些精靈們會不會下手把自己拆了?雖說他們從不虐殺俘虜,但那可是與他們無關的人,聽那混蛋說他們的魔導神器湛藍海洋居然是出自他手……天!怎麼什麼事他都會插上一腳?把自己弄到這麼慘的東西原來是他弄出來的!誰曉得他和精靈們的關係怎麼樣?還是不說為妙,免得這些家夥倔脾氣上來了拿箭把自己射成漏勺,這些長耳朵們雖然生性恬淡,但固執起來那也是很要命的。
不提他在車裡苦著臉想來想去,精靈們的馬隊終於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上了通往薩森堡大公國的官道,接下來的路就輕鬆得多了。疾馳了好久的馬兒終於放鬆下來,都舒服的打著響鼻,頂著迎麵拂來的晚風,他們都感覺到一陣淡淡的清涼緩緩而來,當真是讓這些風塵仆仆的旅人們精神一振。
薩森堡公國除了地處險要,是整座大陸南北交界處的軍家要衝之外,還被譽為全大陸最美麗的莊園。剛剛踏上公國的官道不久,精靈們就領略了它那迷人的魅力。
公路兩旁儘是阡陌縱橫的河道、梯田,碧綠鮮嫩的草地,點綴在其間的橙、黃、紅、紫等等不知名的野花格外絢爛,更遠些處則是色彩斑駁的幽靜森林,其間多數都是寒帶和亞寒帶常見的鬆樹及樅樹。那色彩上的協調與絢麗,那園林般的典雅與恬靜,無疑將人帶入了一個迷離的幻境——
林間泛著鬆木香味的小屋、奔跑打鬨的孩子們,在草地上、在樹林裡與盤旋其間的輕風一道傾聽鳥兒的歌唱,采擷鮮花露珠,嬉戲、玩耍、彈琴、歌舞……夕陽西下,倚著小屋的木門,遙望親人的歸來……萬籟俱寂,偎在親人的懷中,聽流水潺潺,看繁星點點,嗅草木的芳香……
還未進薩森堡內城,這近郊畫一般的美景便已讓這些離家已久的精靈們有種遠離塵囂,返歸自然的渴望。精靈們不愧是天生感性,最最貼近於自然的生靈,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已沉緬在這美景當中幾乎不能自拔,無可控製的黯然淚下了。
幾個帶頭的從腰間取出森林精靈們特有的米雅風笛開始吹奏起來。一時間悠揚悅耳的旋律隨著清風響徹了四周原野,引得許多在田間勞作的農夫紛紛直腰向這邊望來。大概是平日裡難得見到這麼多的精靈結伴而行,頗有蔚為奇觀的意思,這清一色由精靈組成的馬隊竟成了引人注目的焦點。
正縮在車廂裡詛咒某人的小夏覺得氣氛有異,於是吃力的依著壁板立起身來。勉強向外張望了兩眼,他立刻暗罵領頭的廖爾卡白癡,他早就看出這夥精靈們是為了去完成某項使命,一路上都是想儘辦法的遮遮掩掩。豈不知過份的矯飾更加惹人懷疑,幾十號的精靈在人類世界中聚堆本身就已經是很少有的事,隻要不是瞎子恐怕就是想不看到都難,現在更好,這算是入鄉隨俗還是得意忘形啊?居然還吹起風笛來了!媽的,他們是不是以為這是到處流浪的吉普賽人樂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