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狂法師!
當龍吟詩人再次被叫醒,已經幾個小時以後了,迷迷糊糊的麥西米倫還沒來及換衣服就被伊莉安拉上了馬車,前往大劇院,參加他作品的首演了。
大歌劇院門前熱鬨非凡,無數的馬車停在門口,那些高貴的或者是自認為高貴的上流人士坐在車中等待著進場,而他們的仆人們則跑來跑去的不知忙些什麼。也有一些穿著體麵衣服但一看就知道是平民的人等在這裡。沒有馬車可坐,隻能站在這裡的他們,時不時有人和那些跑來跑去的仆人中幾個比較有人緣的親熱地打著招呼。而那些被問候的仆人,儘管很忙碌,但也會一一回應每個人,其中就有克裡因的管家,以及法拉特和蘭因治兩位先生的老管家。
隨著劇院頂樓上的鐘聲響起,大門敞開了,那些等在門口的人們很有秩序的走了進去,顯然這些人雖然是普通百姓,但也不是第一次來看歌劇。然後那些馬車中陸續有人下來,在他們仆人的簇擁下,不緊不慢地走進劇院。
來這裡觀賞首演的貴族大多是受到了亞倫翠絲愛爾培拉侯爵夫人的邀請,也有很多人未在邀請之列,他們當中有的人是不太得誌的小官吏,為了借此機會在那些達官貴人麵前嶄露一下頭腳,也有的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比如那些大富商,雖然他們對這個一夜成名的龍吟詩人嗤之以鼻,但是為了一睹侯爵夫人的風采,還是如期而至,並且逢到熟識的人就會說,“要不是看在侯爵夫人的麵子上,我才不會來看這種小醜譜寫的東西。”身為暴發戶的他們,對於突然崛起的龍吟詩人,表現出溢於言表的鄙夷。
剛剛找到坐位,還沒有坐穩的麥西米倫,就被侯爵夫人的侍女叫走了,身後跟著的是麵帶慍色的伊莉安。
“哦,拉拉!你為什麼悶悶不樂?”當麥西米倫一腳踏進女主演的化妝間,正在做最後補妝的亞倫翠絲轉頭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我這條尾巴又大又硬。”麥西米倫看也不看一眼身後滿臉怒容的伊莉安,就連後腰上被狠狠擰了一把也沒有反應。
“是不是因為理事長先生刪掉了那個本應該屬於你的角色?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他這次做得實在有些過分,待會我就幫你向他興師問罪。”亞倫翠絲優雅地說道。
“那就不必了,我這樣倒是樂得輕鬆,還要謝謝他呢!”
“哦,拉拉,我想我需要確信你這不是在發脾氣。”侯爵夫人左一個拉拉,右一個拉拉,聽得麥西米倫渾身直打哆嗦。
“當然不是生氣,坐在觀眾席上聆聽彆人的評論,是我比較喜歡的方式。”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部戲演好的,我要讓你成為聞名奧蘭多的作家。”
“恩”
“謝幕的時候你可一定要站在我的身邊哦!”
“……我儘量吧,我還有點事要辦,侯爵夫人,祝你演出順利,待會見。”說罷麥西米倫退出了化妝間,深深吸了一口氣,裡邊的香氣幾乎令他窒息。
“喂!你能有什麼事要辦,是不是又要和哪個貴婦人去幽會!有個侯爵夫人都綁不住你那顆色心啊!”伊莉安見機大加諷刺一番。
麥西米倫哼都不哼一聲,拉著煉金師小姐往他們的坐位走去。
“說你呐,去幽會拉著我乾嗎!”
“行啦行啦,隻會挖苦人,我看有你一個就夠把我捆的嚴嚴實實的了。”
嘮嘮叨叨不停的伊莉安突然閉上了嘴巴,原本漲得通紅的小臉又蒙上了一層緋紅。
“斯維,看來你的作品真的很受歡迎!”伊莉安儘量提高自己的聲音,以便能夠讓麥西米倫在這震耳欲聾的掌聲中聽到她的話。他們並沒有回到原來的坐位上,而是站在劇場的一角。麥西米倫不想應付克裡因的大呼小叫,不過更主要的原因是不想應付周圍那些達官貴人,這會令他覺得筋疲力儘。對此煉金師小姐也是深有同感,不過那些喜歡湊熱鬨的貴婦人和千金小姐,才是令她感到煩人的。
“他們大概是在為女主角叫好吧!”吟遊詩人不以為然地說。
“不會啊,至少我覺得你這劇本就寫得不錯,我也看過一些歌劇,能夠有這麼複雜曲折情節的,實在是不多。”
“謝謝。”
這部《劇院外的名演員》確實大受人們的歡迎,劇作者本人的功勞自然功不可沒,再加上愛爾培拉侯爵夫人那動情的表演,造成轟動影響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令麥西米倫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又大紅大紫的一番。此外,“舊愛”先生的表演也是可圈可點,他那極為投入的表演,加上他所扮演角色的淒慘遭遇,再結合他在現實生活中的情況,令他奪得了不少富家小姐的好感,被拋棄的“舊愛”先生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要說愛爾培拉侯爵夫人的表演,自然在眾人的心中早就有了一個標準,不過這通常隻限於她絕妙的歌喉。可是這次一人分飾多角的高難度表演,令人們對這位歌劇名演員有了新的認識。尤其是在她扮演英俊的公務員的幾幕劇中,更是出現了有瘋狂的女性當場昏迷的情況,那極具磁性和清純的假聲,令麥西米倫也產生了遇到對手的危機感。
不過在龍吟詩人看來,侯爵夫人所扮演的俠盜,卻是最為成功的表演,那樣的表演不僅僅是投入這麼簡單,根本就是有過親身經曆一般的表現。這令麥西米倫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不過對於這異想天開的想法,他隻是一笑置之,並沒有說給身旁的伊莉安。
更令麥西米倫在意的,是那些被強行灌入他耳中的評論。
“終於到高潮了啊,斯維,我看劇本的時候覺得你這段戲寫得過於衝動,以至於表達的基調有些朦朧了,咦?你乾什麼去啊!”
“差不多了,我不想再看了。”龍吟詩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劇場。
不明所以的伊莉安躊躇了一會,也跟著走了出去,走出大門,煉金師小姐一眼看到坐在台階上,悶悶不樂的龍吟詩人,不知道麥西米倫為什麼發脾氣,她用冰涼的小手在臉上撫了撫,緩步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
“你怎麼了?”她諾諾地看著麥西米倫問道。初春夜晚的清涼空氣吹過她的臉龐,令她感到無比的舒適。當她看到俊美的詩人那柔美的長發隨風飄逸,在路燈下閃耀著點點金光的時候,眼睛也變得迷離起來。
“沒什麼,隻是裡邊有點悶,我想透透氣。”麥西米倫扭頭看著身旁的麗人,眨了眨眼睛,擠出一個微笑。
“是不是因為沒有參加表演讓你不高興?”
麥西米倫慢慢地搖了搖頭,並用清澈的眼神告訴她,自己沒有說謊。
“那是為什麼?難道那些觀眾之中有人說了中傷你的話?可是我沒有聽到啊!”
“馬蓮,你也是富人家的孩子吧?”
“這個……我父親魔法師,不是很得誌的那種,不過生活還算富裕,我從小就被修馬爾克老師收為弟子,雖然老師嚴厲了一點,不過他還是很關心我。”
“是啊,我們是不一樣的人啊!”
“你在說什麼呀!你也是名人啊。”
“是,我算是有名,不過那些孤芳自賞的貴族老爺的讚揚,我一點也不在意。”
“……”
“撫養我長大,教我唱歌的,是一名普普通通,毫不出眾的吟遊詩人,恩……應該說所有的吟遊詩人都是一樣的,我們遊曆世界各地,隨意的唱歌,圍在身邊的聽眾不斷的增加,這會令我們興奮不已。作為一名吟遊詩人,我們人生的目標就是讓更多的聽到我們的歌聲,並且希望他們也能學會,再唱給彆人。吟遊詩人從不在意自己是否因為創作了一首歌曲而出名,讓所有的人都能夠聽到自己的歌,這才是讓我們感到快樂的事。”
“我想我明白,吟遊詩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博愛主義者。”
“隨便你怎麼看,隻是那些貴族的話讓我反感。說什麼這樣高雅的音樂那些賤民不配聆聽,說什麼我當一個劇作家要比做吟遊詩人有前途的多,何必在那些賤民麵前嘩眾取寵。這是對我作為一名吟遊詩人的尊嚴的踐踏,是對吟遊詩人的侮辱。”麥西米倫說著,抬起深埋在胸前的頭,眺望遠方。
“恩……”伊莉安靜靜地審視著身邊的俊美男子,精致的迷你鏡片和一雙閃爍不定的眼眸中倒映著那美麗而幽然的麵龐。
“斯維,我得承認,你是天才,”伊莉安說著伸出右手,挽住麥西米倫的胳膊,“天才都是有些悲天憫人。”她把頭靠在龍吟詩人柔軟的肩膀上摩挲著,然後抬起頭,在他的嘴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喂……”麥西米倫那幽然的神情立刻蕩然無存,“你該不會是認為自己不是愛爾培拉夫人的對手,所以要改變對策,色誘我吧?”
“喀喇”,麥西米倫的手肘傳出一聲脆響,身後劇院中,愛爾培拉侯爵夫人那高亢的歌聲傳了出來,周圍的一切都靜悄悄的,隻有那尖利的詠歎調在回蕩著。
當觀眾們心滿意足地走出大歌劇院的時候,還在興致勃勃的議論著那美妙的歌聲,沒有人注意到石階旁邊的一座雕像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昏黃的燈光下,裂縫邊沿還顯露出一小灘還未乾透的血跡。
……
第二天早上,眾人坐在餐桌前,享用著豐盛的早餐,對於頭纏繃帶的麥西米倫,除了克裡因關問了幾句之外,就沒有人再深究了。至於肇事者,自然是隻字不提,靜靜地吃著早餐。這對歡喜冤家史無前例的半天都沒鬥過一句嘴。麵對麥西米倫的眼窩深陷、精神萎靡和伊莉安的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大家自然是心照不宣,不過因為沒人站出來發難,這頓早餐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噢,馬蓮!”佩迪終於有了調節一下氣氛的打算,“我覺得你今天有很大的變化。”
“哦?是什麼樣的變化?”還沒怎麼樣,伊莉安的臉頰就布上一層紅暈。
“恩……怎麼說呢?嘿嘿,就是那種從女孩到女人的變化,啊哈哈哈哈哈……”
“啪嗒”麥西米倫的勺子從他那隻因為無力而顫抖的手上滑落下來。
早已忍耐不住的克裡因立刻用招牌式的拍桌大笑予以回應,餐廳裡立刻爆發出一連串笑聲。
“斯維,說真的,你也真是不濟啊!”配合克裡因的煽風點火,麥西米倫剛喝了一半的牛奶噴了出來。
“不是他”“不是我”
“哈,不用掩飾了,你們那麼大聲音,我們昨晚可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不可能,我把窗戶和門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馬蓮,彆……”
“啊哈!”
“斯維喲,你以後可得老實一點嘍,彆再跟以前一樣到處拈花惹草了哦!”凱文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我……唉!”
……
午後的時光總是讓人自然而然的慵懶起來,對於貴族來說,這是安靜地坐下來參加一個音樂沙龍的好時段,對於克裡因這樣的人來說,這同樣是一個午睡的好時候,而對於新年裡迪斯科特的老百姓來說,現在一手舉著麥酒,一手拿著各色的食物,觀看那些露天表演,才是令他們最最興奮的事情。
麥西米倫和伊莉安走出一家珠寶店,這家珠寶店是他們兩個人走了十幾條街才找到的唯一一家在營業的商店。兩個人手上各拿了一枚鑽戒,不過小的可憐,倒不是為了省錢,主要是怕人看到,儘管如此,兩個人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戒指揣進了兜裡。現在戴上這枚戒指,還為時太早了,這也是兩個人的共識。
“喂!我的仆人……你準備帶我到哪裡去玩啊?”伊莉安的口氣比起往日,明顯緩和了很多,那久違的甜美而溫柔的聲音,令麥西米倫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恩,我帶你去看一場表演吧,保證比你昨晚看到的要更棒!”
“恩……昨晚的表演……你指的是那個……”伊莉安突然漲紅著臉說道。
“……我指的是歌劇啦,你怎麼……沒想到你這麼好色。”
“討厭!我開玩笑啦,白癡!”一個嬌小的拳頭砸在麥西米倫的頭上。
“啊~~~~”
“喂,你不要緊吧?”
“好痛啊,傷口又要裂開了,嗚……”
“呐,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說那種話!喂,你彆嚇我啊!”
“嘿嘿……哎喲!”麥西米倫的壞笑招來的是又一拳重擊。
……
大街上的一座座臨時舞台上,各種各樣的表演正在上演,也有一些舞台上站著不少本來觀看表演的平民,在一些吟遊詩人的伴奏下,他們跳著歡快的舞蹈,絲毫意識不到手中的麥酒已經撒到自己和彆人的身上。舞台下的人們在喝彩之餘,不停的舉杯互敬,交換著手中的烤肉、甜餅和水果。
麥西米倫和伊莉安雙雙走在這條街道上,時不時接過酒杯來一飲而儘,兩個人一人一口啃著一個蘋果,雙腳也隨著音樂的節拍和其他人一樣踏動著,他們彼此喜歡對方最自然的樣子。
街上的人們不厭其煩地互相敬酒,克裡因的名字在這裡出現的頻率最多,年青的萊布尼茲親王成了乾杯時最好的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