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狂法師!
“對方的戒備也很森嚴,”索菲伊斯壓低聲音,很快說道。“現在已經能從窗戶那裡看到躲藏的暗哨,我們不能再靠近了。”
齊婭拉笑了笑,沒有答話。隻是低下身子對男孩叮囑道“呆會兒進屋以後記得儘量靠門近些。還有記得告訴他們,讓你見姐姐一麵,才會把東西交給他們。這樣他們就不會先把她藏起來或者帶走,我們也會方便得多。”
“明白……明白了。”男孩一臉擔心的點了點頭。
“放心吧!”齊婭拉拍了拍他幼小的肩膀,“隻要能讓我看見你姐姐,我保證毫發無傷的把她救出來。”
……
“嘿嘿……乖乖過來了呢!小男孩。”匪徒頭目獰笑著一步步走近,他伸出一隻手說。“好了,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出來吧!這樣我還可以考慮放你跟你姐姐一條生路。”
“讓我見姐姐一麵!”男孩緊攥著拳頭大聲喊道,“隻見一麵,我就會告訴你東西藏在哪兒。”
“這樣嗎?那我就好心點滿足你的願望吧!”匪徒頭目衝身後招了招手,“把小姐帶上來。”
從後麵的房間裡走出來兩名蒙著半邊臉的匪徒,一位似乎已經暈厥的少女被他們用胳臂架在中間。
屋裡的氣流突然振動了一下,架著少女的匪徒在發出兩聲慘叫後接連倒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對麵的牆壁上。巨大的衝擊力使整個屋子都為之一顫,揚起滿天灰塵,一時間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齊婭拉輕巧地接住少女下墜的身軀,然後一個滑步跳到少年身邊。
“喂!男孩,照顧好你的姐姐。”他隨手將少女塞到滿臉激動的少年懷裡。
“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匪徒頭目驚駭地指著齊婭拉,似乎被這個幽靈般的人物給嚇住了,連應該呼喚同伴包圍上去都忘得一乾二淨。
“這不重要。倒是你們,做好覺悟了嗎?”
“覺悟?什麼……覺悟!”
“真可憐呐!”齊婭拉發出兩聲嘲諷般的冷笑,“如果剛剛能老老實實地離開的話,至少就不用死在這兒了。”他抬起彎刃指著匪徒頭目。
“什麼!?你竟敢小看我們!”終於清醒過來的笨蛋這才發出命令,“兄弟們,上!先做掉這個礙事的東西再說!”
“蠢才,好好為這句話懺悔吧!用你餘下所有的時間……風,劍刃護壁!”
隨著他的話音,圍繞在他周圍突然浮現出層層疊疊的彎刀形的氣痕,它們反射著淡青色的光芒,以他的身子為中心開始急速旋轉,漸漸發出陣陣嗚嗚的厲吼。就在幾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這異象吸引過去的時候,殘破的木門被轟的一聲撞開了,煙塵中漸漸顯出索菲伊斯和萊文二人的身影。
“萊文,你先帶這對姐弟出去,記得保護好他們。餘下的就交給我和統領了!”
“沒問題!”萊文拎著長劍站在男孩身邊,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雖然敵我數目懸殊,但場麵卻如同猛虎跳進羊群一般。沒有人能夠接近這個怒氣衝衝的煞星的身體半尺以內,在他周圍高速盤旋的風刃利落地切開了每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匪徒,細碎而密集的傷口並不致命,卻最能瓦解匪徒們的意誌。當看到一個個同伴紛紛被從自己身體裡噴出來的鮮血漸漸淹沒,剩下的人很快就崩潰了,他們開始隻想逃走,但這反而讓他們死得更快。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冷靜果敢的索菲伊斯一直圍著站場打轉,狠毒而乾淨的身手沒有放過一個企圖逃走的匪徒。唯一剩下的隻有被齊婭拉踩在腳下的那個匪徒頭目,奄奄一息地他渾身布滿了翻著紅肉的傷口。
“你到底是什麼人……?想當救助小孩的英雄嗎?為這種事情……一定會送掉性命……如果不是因為納修卡大人不在……黑鴉決不會放過你的……”匪徒瞪大眼睛,不甘心地嘶吼著。
“放過我?彆開玩笑了!就憑你們這群見不得光的黑炭,永遠隻敢躲在腥臭的陰溝中欺淩弱者的廢物嗎?”齊婭拉一麵肆意恥笑著,一麵用仿佛看待一頭死物般的冰冷眼神注視著這個滿身是血的對手。“所有膽敢與我為敵者,等待他們的隻有被戰車碾得粉碎的命運。與其在這兒垂死掙紮,作這種不著邊際的美夢,還不如快點下地獄為你那些同伴們好好祈禱吧!祈禱他們至少可以死得痛快些!彆都像你這樣,連屍體都讓人倒胃口。”
他的腳尖微微用力,隻聽見從下麵的胸口處傳出啪的一聲輕響,匪徒的身子猛地抽動了一下,隻覺得一陣刺痛穿透自己的身體,接著便是冰冷的麻痹貫串全身。當一縷鮮血沿著嘴角溢出口腔時,那張罪惡的麵孔也終於無力地垂到一邊。他瞪大眼睛,再也不動一動。
行凶者一臉淡漠地抬起劍尖在屍體的胸腔上劃上一個奇怪的符號,然後將配劍送入鞘中。
“終於結束了。”他用雙手夾住脖子朝兩邊各扭動了一下,發出哢哢的聲音。
索菲伊斯目睹了這一連串動作的全過程,他隻能把疑惑的眼神投向自己年輕的上司。
“獻祭。”齊婭拉慷慨地滿足了他的好奇心,“將這個醜陋的靈魂奉獻給一些需要它的朋友們,作為剛剛請求它們幫助的謝禮。”
“您怎麼會懂得這些呢?”
“不知道,”齊婭拉聳聳肩,“隻是覺得應該這麼做。”
“那麼閣下……”索菲伊斯沉吟著一下,似乎實在考慮該不該接著問下去,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開口。“剛剛那個類似隱身的……也和這個儀式有關了?”
“隱身?哦,你說那個嗎?”他想了想才回答,“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這副身體可以稍微借助一些黑暗精靈的力量,瑞恩王子教導我使用這把“青之護國者”的方法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剛剛那隻是一個小小的實驗而已,將黑暗精靈薄薄附在身上一層,它們就會自行抵消掉所有照射過來的光線,於是我看起來就象憑空消失了一樣,不過時效很短,大概隻有三分鐘左右。隻是這種程度的力量實在太簡單了,應該還會有些彆的更好的用處才對!可惜現在我還想不出來。奇怪……”
眼見齊婭拉就要沉入自己的思緒中,索菲伊斯連忙喚醒了他。“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兒吧!將軍。您的問題以後有的是時間讓您好好考慮。”
齊婭拉笑了笑,“你說的沒錯!”他跨過屍體的阻攔走向門口。
“哦,對了!”他突然又回過頭,“記得替我報保密。”他微笑著請求。
“好的,閣下。”仍在檢查屍體當中的索菲伊斯頭也不抬的回答。
……
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下,五月的陽光已經充分恢複了它的活力。它把一隻隻觸手歡快地伸向天空,漸漸長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大傘。
“隻是暈過去了而已。”齊婭拉用手指感覺了一下少女的脈搏,這是以前從爺爺那兒學來的技巧之一。“放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總之……先和我們一起回去吧!隨便把你們兩個丟在這兒實在太危險了,誰知道那幫家夥還有沒有同夥在附近。那麼安迪,這些是我個人的看法,決定權始終在你手裡。”他看著男孩,禮貌地詢問他的意見。
“那個……”男孩遲疑了一下,“不會給您添麻煩嗎?”
齊婭拉笑著搖搖頭。“你不信問問他倆,”他指了指對麵的二人組,“這裡可沒人覺得你們是麻煩。”
“沒錯!沒錯!”不待男孩說話,萊文立刻就咶噪起來。“一起回去吧!少年,聽我的準沒錯!你姐姐的左腳踝好像有些扭傷,這樣也能讓她受到較好的照顧。這可全是為了傷員著想!不然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腳真的好不了可就糟了!”這頭毫無羞恥的色狼一臉嚴肅的危言聳聽。
“不,不會吧!?”男孩顯然被嚇壞了,淚水一下湧上他的眼睛。“腳對姐姐……是最重要的!千萬…千萬不能……”
“彆聽他胡說,並沒有那麼嚴重。”齊婭拉安慰地摸了摸男孩的頭,“不過扭傷倒是真的。我的意見也是最好能好好治療一下,畢竟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嘛!”
“還是將軍會說話……裡外都是好人!”不甘心的萊文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卻隻換來了將軍一雙白眼。
“好……好的,”男孩低下頭,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那……那就麻煩您了,先生。”
“呦哦!將軍大人萬歲!”
立刻多雲轉晴天的變臉王萊文一下跳起來剛想衝過來抱起少女,立刻就被索菲伊斯凶狠的一眼給瞪了回去。
“將軍自己會處理的,你給我老實點!”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揪住不潔者的領子,把他拉到身邊。
“切!就顧著自己獻殷勤!”萊文一臉悻悻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不過算了。”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又變得開朗起來。“這下好了,少年!你姐姐終於平安救出來了。怎麼樣?沒錯吧!我都說我們‘夜鷹三人組’很強啦!”
“夜……夜鷹三人組!?”索菲伊斯的臉刷一下全白了,“是誰給你權利取這種隻有白癡才會用的外號的!”難得失去理性的他爆跳著吼叫。
“那你說該叫什麼呢?”萊文拿斜眼瞟著他。
“叫夜鷹三……”索菲伊斯突然打住。他用惡狠狠地眼神瞪著萊文,然後用從牙縫裡逼出來的冷風警告道“你這家夥,我會好好記住今天的!”
就在兩位同僚磨牙的工夫,齊婭拉走過去從男孩那兒輕輕將少女接過來,並調整位置讓少女的小腦袋得以更舒服的枕在自己胸口上。
“走吧!”
他頭也不回的對不和的二人發出命令,然後大步走出廢屋。
在下坡的時候,齊婭拉的手臂稍稍向下沉了少許,這樣可以令少女不被顛簸。然而,這個不大的動作卻使他的肌膚更清楚感覺到從少女嬌軀處傳來的那份溫熱。一股異樣突然湧上他的心頭,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跳了兩下。他不由為這個怪現象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兩句。
子爵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子。
“這麽說……全都殺掉了嗎?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齊婭拉的身子依著高腳椅的靠背上扭了扭,被子爵敏感的態度搞得神經兮兮的,最後他選擇將左腿架在右腿上,然後把支著下巴的左手架在膝蓋上。“沒錯,閣下。而且我已經告訴您三遍了。”他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真可惜,”子爵終於吐出一聲低沉的感歎,“你至少應該把那個頭目留下來的。我已經了解了你們這次行動的全過程,很明顯,在這群烏鴉裡少了一個家夥,不然你們不可能贏得這麼輕鬆。”
“少了一個家夥?”
“牙!”子爵解釋道,“少了一顆‘牙’。他們擁有特殊的力量,存在於每群單獨行動的黑鴉中。如果任務失敗,‘牙’就會當場格殺所有的同伴,避免他們被擒後泄漏秘密。如果逃不掉,‘牙’也會自殺,整具屍體都會燃燒殆儘,不留一絲痕跡。而和你交手的黑鴉裡麵顯然沒有足以稱得上‘牙’的對手,不然在他們身上一定會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力量。”
“是這樣嗎?”齊婭拉皺了皺眉頭,他突然想起頭目臨死前說最後一句話。“如果不是因為納修卡大人不在……黑鴉決不會放過你的……”
“納修卡……”他喃喃自語,“他一定就是鴉群裡的那顆‘牙’!”
“你說什麼?”子爵在意地看著齊婭拉。
“我說那顆‘牙’,閣下。”齊婭拉回答道,“我想我知道他的名字了,雖然隻是個很小的線索,但我們也許可以針對這個進行一番調查。”
“哦,是嗎?說說看!”子爵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似乎“黑鴉”給他留下過相當不好的印象。
“隻知道那個人叫‘納修卡’。”齊婭拉想了想後回答,“但我想這在奧丁一定是個很少見的名字。從我以前的經曆來看,隻有遊牧民族才會使用類似的名字。無論是奧梅尼迦、羅爾德良還是奧丁,人們都覺得在名字的結尾用‘卡’這個音節有失莊重。而對於遊牧民族來說,‘卡’卻代表著他們對草原之神的信仰。遊牧民族走到哪裡都格外醒目,他們在額頭上紮一條綠色的頭巾,背著在普通人眼裡造型怪異的短弓,還會在耳朵上串一對銀質、至少也是鍍銀的大耳環。抱歉,我的語言似乎有些混亂。”
“他不會改變裝束嗎?”子爵無所謂的擺擺手,然後提出自己的疑問。
“會有這樣的考慮,”齊婭拉笑了笑,“說明您對他們一點都不了解,閣下。遊牧民族也許在您眼中是低劣的、未開化的下等人。但他們其實是相當看重個人尊嚴的。他們崇尚這身打扮,為自己是草原之子而驕傲。如果某一個人放棄了這一身份,那麼同時他也必將放棄自己的名字。這是他們的信仰,或者說是詛咒。反正草原人都信這個,我想這個人也不例外。”
“很好,我們就按這個線索查下去。”無視於對方言語間淡淡的諷刺,子爵略顯興奮地敲著桌邊兒。“不過你懂得真多,小朋友。這些東西都是你從哪兒學來的呢?我很感興趣。我敢打賭!這可不是能從那幫子笨蛋教員嘴中蹦出來的知識!”
“這個嗎?”齊婭拉歪了歪腦袋,“很幸運。在我十二歲之前,一直受到一位極其優秀而博學的老人的照顧,這點常識在他眼裡可不算什麼。那麼……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想剩下的工作就不是我所能參與的範圍了。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請允許我先告辭了,閣下。”
說完,齊婭拉在向子爵微微施禮後便轉身離去。
子爵愣了一下,他若有所思的看著看著小男爵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似乎變得有自信了,小家夥。這是個好現象,我想您那位尊貴的父親一定會為此高興的。而我……也會因此輕鬆不少。感謝奧丁大神。姐姐,您就好好等著我吧!”子爵端起一杯放在桌麵上的清水,微笑地對著它自言自語。
……
“對不起,大人。”
一個侍從在身後叫住了他。
齊婭拉轉過身,麵對這個身著緊身扈裝和花邊短褲的年輕侍從。在他胸口正中印著一朵玫瑰花的標記。
“有什麼事嗎?”
“阿曆克塞少爺今天來找過您,大人。”
“阿曆克塞?”齊婭拉想了想,“你是說耶洛德侯爵的公子,阿曆克塞·伊凡·耶洛德先生嗎?”
“是的,大人。”侍從回答,“少爺等了您一上午。後來老爺派人召他回去,他囑咐小人一定要將這份信件親手交給您。”
“好的,我明白了。”齊婭拉點點頭,從侍從恭敬捧著的雙手中接過一支打著桔紅封蠟的白色信封。上麵沒有署名,說明這並非正式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