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翦額頭青筋暴突,臉上現出憤怒的青白色,他伸手想要製止溫窈,不讓她動,可她這手,他根本無處下手,隻能咬著牙道“彆動了!”
三個字,像是從胸腔裡硬生生擠出來的一樣。
溫窈“……”
她隻好不動了,但嘴上還在繼續安慰容翦“好好,我不動了,我就是想告訴你,真的沒有事,就是看著嚇人……”
容翦抬眼,溫窈話音戛然而止。
她怔怔看著他血紅的雙眼,眉眼間的戾氣讓她心驚。
好一會兒,容翦才從她驚愕的神色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他竭力壓下情緒,緩聲道“彆亂動,不然傷口裂開不好愈合。”
溫窈“……”
她還有點懵。
容翦剛剛的樣子,是她的幻覺嗎?
她怔怔點了點頭“哦。”
容翦實在不想再讓她看到自己失態控製不住情緒的樣子,便低下頭,拿過藥來給她上藥。
溫窈看著垂首,又輕又認真給她上藥的容翦,緩緩眨了眨眼,她剛剛其實並沒有看錯的,是吧?
玉質取藥器輕輕挨上她手的時候,那一瞬間的疼,讓溫窈本能地縮回了手——哪怕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可真的太疼了。
容翦手一頓。
溫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咬牙忍著疼又把手伸了過去,還欲蓋彌彰地笑著道“嘻嘻,我逗你玩的。”
容翦“……”
容翦沒抬頭,隻嗯了一聲,便繼續給她上藥。
溫窈一邊忍著疼,一邊緊張地看容翦。
她不是沒見過容翦怒不可揭的樣子。
他氣得要活吞了她的樣子,她都見過,可現在這個樣子,她真的是第一次見。
感覺他把所有的憤怒都壓在了心底。
整個人繃到了極致,也憤怒到了極致,就像一把開了刃隨時需要飲血才能平息戾氣的凶器。
藥擦到一半,陳典匆匆進來回話“護軍副參領陳垚麾下佐官收斂錢財導致多匹戰馬被下毒耽誤施救,現下……”
“陳垚,斬。
佐官,夷族。”
冷冰冰的幾個字,打斷了陳典的話,也讓賬內氣氛陡然凝滯。
陳典隻頓了片刻,便立馬道“臣遵命!”
陳典出去後,溫窈這口氣都還沒喘上來。
她不是沒見過容翦處置罪人。
之前葉才人下毒誣陷她,還有寧才人害她落水,容翦都當著她的麵,處置過相關人員。
杖斃,賜死。
她都是經曆過的。
但那個時候,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膽顫。
容翦情緒實在太不對勁了,說話的語氣也很不對勁。
平靜中透著徹骨的冷意,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正在繼續給她擦藥的容翦察覺到她的反應,手上動作停住,低低問了一聲“又弄疼你了?”
溫窈搖頭。
搖了一會兒意識到他低著頭看不到,這才又道“沒、沒有。”
容翦始終低著頭,取藥器在他手上輕輕顫動了下,而後他很輕聲地說“我再輕點。”
話落,他再擦藥的動作果然又溫柔許多。
可溫窈卻越來越緊張。
帳子裡幾近凝固的寒意跟容翦這溫柔輕緩的舉動,一點兒都不相符!
看著他輕柔地給自己包裹傷處,溫窈到底還是沒忍住,輕聲問道“容翦,你還好嗎?”
容翦給她裹紗布的手不停,輕輕點頭“嗯。”
溫窈才不信,她又道“你抬頭。”
容翦“……”
溫窈“你抬頭,我看看。”
容翦“看什麼?”
溫窈“抬頭。”
容翦靜了片刻,而後抬頭。
看著他紅的要滴血的雙眼,溫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