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妖道!
“噓。”
一縷溫熱的氣息送進耳廓。
容斐猛地抓緊了顧驚寒的肩膀,脊背微微彎起,如蓄勢待發的豹子,警惕地眯起了眼。
顧驚寒垂眸看著容斐的後頸,手指安撫般撚了一下容斐的耳垂,然後描摹過他耳後微凸的骨骼,穿進他的發絲、腦後,動作細緩而溫柔,觸及之處帶起一股舒適至極的酥麻軟癢。
他捏了下容斐的後頸,聲音聚成一線“彆回頭。”
說著,顧驚寒滑到容斐腦後的手掌輕輕一翻,一個小紙人從他的袖口滑出,落到床上。
此時,偌大的臥房整個浸在深沉陰涼的黑暗中,唯有厚重的窗簾閉合之處,一線金色的光芒擠入,如切割的光刃,劈落在淩亂的大床中央。
隱約的,有一隻黑氣模糊的手匍匐在床頭,似乎在摸索著什麼。
這一幕尋常人看不見,顧驚寒開了陰陽雙瞳,半攬著容斐,指尖點了下那小紙人的頭,指引它朝那隻手的方向走去。
那隻手仿佛根本察覺不到小紙人的靠近,仍在摸索,冒著黑氣的乾枯如白骨的手指已經爬上了容斐的枕頭。
鬼手忽然一頓,從枕頭上捏起一根頭發,就要消散離開。
“定!”
一聲厲喝,顧驚寒單手飛快打出一道法印,小紙人身上金光一閃,原本緩慢靠近鬼手的身影刹那射出,撲了過去。
鬼手猛地一閃,慢了一步,被小紙人抓住一根手指,死命掙動起來,黑煙噴發。
恍惚有遙遠的嚎哭聲傳來。
“什麼東西?”容斐回頭看去。
衣服下擺一撩,當作飾品掛在顧驚寒腰帶上的一柄寸長的小桃木劍頓時抽長長大,被顧驚寒一把塞進容斐手裡,“等會兒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離開我身邊。有東西撲過來,就用劍。”
“放心。”容斐握住桃木劍,單手一撐,翻過床,躍到了鬼手與小紙人糾纏的一側。
顧驚寒拿出幾張符,繞著四麵牆壁貼上,在窗口低垂的窗簾上多貼了兩張,拉緊了窗簾的縫隙。
“是五鬼搬運術。”
顧驚寒走到容斐身邊,凝視著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的鬼手,“有人在作法,養出五鬼,來拿你身上的血液頭發。因法力不足,五鬼隻凝聚出了五隻鬼手,而未成形。”
容少爺不帶怕的,用桃木劍尖戳了下那隻鬼手,嗤笑“又是頭發又是血的,難不成還要紮我小人兒咒死我?”
“相差無幾,”顧驚寒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手指撥了撥裡麵的東西,拿出一個紙包,“道行深些,可於你沉睡時,操控你的身體。常有些夢遊殺人之說,十之八九,皆是此種邪術之威。”
打開紙包,是一堆細小的暗黑色粉末,顧驚寒將這粉末沿著床撒了一圈。
“這是什麼?”容斐走過來。
顧驚寒將空了的紙包裝回去,淡淡道“黑狗血凝成的血粉,不如黑狗血威力大,所以還需要容少的一樣東西,才可逼剩下四鬼現形。”
容斐感覺到一股陰冷氣息在室內蠢蠢欲動,但卻似乎無跡可尋,聞言詫異道“我的東西?什麼,若是本少爺有,隨你用。”
顧驚寒走到容斐身側,眼微抬“童子尿。”
灼然之意瞬間從耳根燒過臉頰。
容少爺臉色又紅又綠,狠狠瞪了顧驚寒一眼,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顧大少怎麼不用你自己的?”
顧驚寒眼神幽沉地看著容斐染上緋紅的一截脖頸,絲毫不知廉恥道“我用過手,不如容少純正。”
“你就知道我沒用過?”容斐氣笑了。
顧驚寒視線挪開,在臥房內掃了一圈,從櫃子上拿過一個花瓶,語氣不變“你是男子,卻命格陰陽失調,生來便於床事無感。從某些方麵來說,是道家千金難求的純陽童子身,血與尿,皆是邪物克星。”
他把花瓶倒空,放到容少爺麵前,示意道“用這個吧。”
“你!”
容斐緊緊盯著顧驚寒的神色,沒從中看出半點戲謔與逗弄,看來他真是認真的。
臥房內陰冷的氣息越來越重,他一件單薄的絲綢睡衣已經有些涼意了。容斐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咬了咬牙,目光淩厲地掃了顧驚寒一眼“你……轉過身去。”
顧驚寒搖頭“危險。”
容斐僵了片刻。
顧驚寒慢吞吞走到他身前,又把花瓶拿起來,單手扶住容少爺的腰,手指往睡褲的邊緣輕輕一搭,垂眸道“要我來嗎?”
微涼的指尖觸到腰間皮肉,容斐腰背繃直,一把搶過花瓶,背過身,脊背貼著顧驚寒的胸口,道“我……自己來。”
片刻後。
顧驚寒抬手捏了下自己掩在黑發下的耳垂,燙極了。
他眉心一蹙,手指極快地掠出一張化水符,細小的水流在耳邊繞過,很快降下了溫度。
“然後怎麼做?”容斐的聲音從身前傳來,有些僵硬。
顧驚寒看了眼他低垂的發頂“繞床,在血粉上撒一圈。”
容斐拿著花瓶走了一圈,把花瓶一扔,抓過一條毛巾使勁擦了擦手。
顧驚寒見狀,凝冰的眼底笑意一掠而過,轉身駢指夾起一張黃符,甩到那隻被困的鬼手身上,“散!”
隨著這動靜,一陣冷入骨縫的狂風平地而起,吹得兩人幾乎站立不穩。
整個臥房內的桌椅齊齊跳動起來,劈裡啪啦,書籍擺飾紛紛震落,砸在地上。
鬼手被黃符定住,一陣劇烈的抽搐後炸成一股黑煙,凝成一個模糊的形狀,尖嘯著衝向窗口。黃符金光一閃,黑影被震了回來,跌落在床上,小紙人趁機撲上去,再次跟黑影纏鬥在一起。
與此同時,黑狗血與童子尿撒過的地方現出幾串淩亂的血腳印,圍著床。
其中一串延伸向衣櫃。
顧驚寒一張黃符甩過去,隻見緊閉的衣櫃門上突然伸出一隻滴著血的被剝了皮的手,指甲瞬間刺長,向他削來。
“雷。”
顧驚寒偏頭閃過,手腕翻轉,一把抓住那隻血手,掌心的符紙牢牢裹了上去,室內平空炸開一道細小的雷電,正中血手。
血手被劈成焦灰,從顧驚寒掌中散落下來。
“滾!”
身後傳來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