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豔鬼_民國妖道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8章 豔鬼(2 / 2)

帶著媚香的紅色煙霧從豔鬼身上溢出,糾纏上麵容清俊的道士。

豔鬼悄悄睜開眼,看了對麵閉眼運功的道士一眼,嘴角一挑,操縱那紅色煙霧繞到道士唇邊。

“凝神。”

雲璋突然睜眼,直視豔鬼,目中清光湛湛。

豔鬼一怔,切了聲,率先收回手掌,身姿妖嬈地站起身,揮了揮袖子“走了,先睡了。還是道長的精氣最甜,比山腳的桂花糕還要軟上幾分……”

房門一開一合,屋外的風雪灌入,又刹那消弭。

雲璋裹了裹身上打滿補丁的棉道袍,在蒲團上坐了片刻,緩緩起身,抽出了一卷經書。

“者字生前,還跟你是個同行?”容斐看著雲璋,小聲道。

還不等顧驚寒回答,就聽虛空之中有一道聲音低低傳來“什麼同行……克星才是。顧家媳婦,可彆盯著我家小道長看,我該吃醋了。”

容斐一聽這聲音,便是長眉一揚“豔鬼?你不是個厲鬼?”

虛空中者字的聲音靜了片刻,才道“看完你就知道了。”

他低媚的聲音裡含著幾分苦澀,沉沉歎道,“人鬼殊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那麼幸運,那麼有勇氣……”

容斐聞言,倒沒做他想,而眼前場景突然變幻,也讓他沒能注意到顧驚寒驟變的臉色。

這場大雪下了許久。

豔鬼和雲璋的日子也許久未有什麼改變。

雲璋日日都會掃雪,豔鬼說是躲懶不去,卻一直悄悄跟在後麵,一邊罵著又沒上香掃個屁雪,臭道士累死活該,一邊又忍不住偷偷吹點風,讓雪層變薄一些,給雲璋省些力。

掃完雪,豔鬼便要纏著雲璋要精氣。

雲璋並非日日都給,而是隔幾日一次。他雖是修行中人,精氣多,但也禁不住揮霍。而豔鬼也並非是一定要吃到那些精氣,他隻是想看雲璋無奈又縱容地安撫他,訓斥他,聽他對他多說些話。

等纏得差不多了,豔鬼便會轉身離開,然後匿了身形悄悄回轉,趴在屋頂或橫梁,盯著雲璋線條乾淨的側臉擦口水。他多想將雲璋那身道袍扒光,看他臉紅,看他舉止無措,看他沉淪於他。

但他是鬼,雲璋卻是個道士。

雲道長是個溫潤君子般的人物,有原則,立身正,用豔鬼的話說,就是一個死榆木疙瘩,就差一把火,就能燒個乾乾淨淨。

豔鬼從沒想過做這把火,因為他喜歡現在的雲璋,也願意讓雲璋永遠這麼乾乾淨淨地站在皚皚白雪之上,攥著他的手腕對他搖頭歎氣,眼神責備又溫柔地望著他。

豔鬼想著,自己是鬼,雲璋壽命再長,他也足以陪他這一世。就這樣,沒什麼不好。

但偏偏,豔鬼不想做這把火,有人卻想做。

那是連日大雪後,初晴的一日。

豔鬼照舊跟著道士,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用袖子悄悄扇著風,清著路上的雪。為了不讓雲璋發覺,他都會比雲璋提前一段路,吹薄積雪。

而這一日,他的袖風剛扇出去,便見驟起的飛揚薄雪裡,一個身影一步一步從山道上走了上來。

那是個年輕書生,約莫弱冠年紀,劍眉星目,很是俊朗。

他身後背著個書箱,步履維艱,一邊走一邊向上看,不知是在看些什麼。

他很快走到了豔鬼身前,抬頭便是一愣“姑、姑娘……天寒地凍,你……你冷嗎?”

“姑娘?”

豔鬼好笑,從樹上一躍而下,走向書生,“哪家姑娘穿得這麼傷風敗俗?小書生,還知道捂眼睛?都是大男人,你怕什麼?是不是……怕我是鬼啊?”

書生被逼得後退了一步,腳下一滑,摔坐在地,書箱都掉了下來,“公、公子,小生……小生……”

豔鬼轉了轉手腕,正要一巴掌將這打破了他和雲璋二人世界的書生扇下山去,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喝“住手!”

剛剛抬起的手腕被抓住,豔鬼還沒來得及惱怒,就被一件厚重的大氅裹了個實誠。

隨著大氅而來的,還有不同於他的冰冷的,溫熱的身軀。他被一隻手溫柔又不容抗拒地按進了來人的胸口,側臉瞬息滑過一片微涼的皮膚。

“內子玩笑,還請見諒。”雲璋溫聲道。

同時,他伸出手去,輕輕攏了攏豔鬼微亂的鬢發,將人裹得更緊些,低聲道“又和我鬨……天冷,怎麼就不願多穿著些?”

豔鬼的臉上霎時一片空白。

他有些渾渾噩噩地被雲璋擁著回了道觀,等回過神來,便見那書生竟已登堂入室,和雲璋在蒲團上對坐論經了。

“小生季存光,是姑蘇人。此次入京趕考,卻不想進了嶺北地界,雪下得這樣大,迷了路,走到這裡來了。道長說,這座山,是叫長青山?那離京城不遠了吧?這雪又下起來了,不知……小生能否借宿兩日?”

書生見到雲璋,明顯變得健談許多,臉上神采飛揚,帶著些許不好意思。

雲璋從半開的窗戶向外望去,果見方才還停了的雪又下了起來,還頗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他頷首道“自然可以。隻是觀中簡陋,委屈季兄了。”

“能有草廬蔽身已是萬幸,更何況是道長的道觀?這是小生萬不敢想的運氣了。”季存光爽朗笑道。

雲璋拉著豔鬼去給季存光收拾客房,卻在進了客房後,將豔鬼按到了牆上。

“彆打季兄的主意。”雲璋語帶警告。

豔鬼被雲璋溫存抱過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他似笑非笑看著雲璋,半依在他身上,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個下賤的東西,是個人就想睡?……哎,彆說話哄我,雲道長放心,他可沒你香,我喜歡你呢。”

他鬆開按住雲璋雙唇的手,將那根手指在唇上吻了吻,化作一股紅色煙霧,匿走了。

雲璋環顧四周,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他若想找出豔鬼倒也不難,但出手就難免傷到,所以他隻好看著豔鬼離去。

雲璋或許不知,但從顧驚寒和容斐這裡看去,豔鬼卻並沒有離開這間屋子,而是身形一躍,跳到了橫梁上,神色難辨地盯著雲璋看。

雲璋很小就一個人在道觀生活,手腳利落,很快就將客房收拾妥當。但收拾完了,雲璋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從袖內掏出了幾張符籙,分彆貼在這間客房四麵,於房內布陣,下了隔絕鬼怪的結界陣法。

豔鬼倏忽退開,站到了屋外的雪地裡。

雲璋布完陣法離開了,豔鬼卻在外麵站了許久,直到天色昏黑,被掃淨的雪再度積疊,沒了他的腳踝,他才輕輕笑了聲,緩步走到客房的門前,伸手按在門上。

陣法帶有攻擊效果,很快將他的手掌灼傷,現出一片焦黑色。

“你還是不信我啊……”豔鬼笑了笑,轉身離開。

自打這一日起,道觀內便似乎發生了些變化。

豔鬼與雲璋冷戰了,不再癡纏著他要東要西,也不去逗季存光,反倒日日趴在橫梁上昏昏欲睡,偶爾雲璋喊他,他才出現一次,與雲璋扮一次虛假恩愛的小夫妻。

他有時候都要想,雲璋莫不是個傻的?哪有道士不守著清規戒律,跟彆人說我娶了個媳婦,還是個男的的?

也虧得季存光不是個迂腐人,不然怕是要將雲璋罵死。

雲璋被豔鬼冷待了,慢慢也琢磨出來了,但豔鬼卻不願跟他獨處,他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季存光打斷了,慢慢,便先將這件事放在一邊了。

兩人不是第一次冷戰,心裡有著默契,一切隻待雪停後,季存光下山,便再行解決。

但豔鬼沒想到,那一天的到來,與他想得完全不同。

不久後的一日,豔鬼掐指算了算,該到雲道長的生辰了。也是自己來這破道觀,和這臭道士死磕的第三年了。

第一年兩人初識,他妄圖勾引這一板一眼的道士,結果卻被這臭道士迷了心,跟著他進了山。第二年,也下了這麼大雪,他非要下山,雲璋不讓,兩人打了個天昏地暗,最後他被雲璋封了,瘸著條腿趴在雲璋背上,被雲璋背下山去買了好多小糖人,每個都畫成道士模樣,一口一個。

至於這第三年嘛……

豔鬼溜下屋頂,準備去找雲璋告個假,下山去買點東西。

找了一圈,都沒見雲璋身影,最後,豔鬼來到季存光的客房,聽著裡麵傳來的陣陣談笑聲,幽幽一笑,轉身在雪地上寫了一行字,飛快下了山。

這夢境裡所看到的,都是豔鬼的記憶。

他並不像臨字,什麼都不記得,隻模糊記得自己的執念。

但也正因為是他的記憶,所以在他下山後,顧驚寒和容斐就再看不到道觀內的景象,而隻能跟隨豔鬼在山腳的集市上隨意閒逛。

雖隻是個小鎮的集市,但卻是異常熱鬨。

豔鬼下山後,卻換了身衣裳,規規矩矩的道袍,眉目間的妖媚之氣也收斂不少,流散的青絲一挽,看著倒還真像那麼回事。

或許連豔鬼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他的身上竟有了幾分雲璋的影子。

又到了買糖人的攤子,去年的攤主卻還記得他“喲,道長,你這腿腳好了?你朋友呢?這回還要糖人嗎?”

攤主話多又熱情。

豔鬼不像雲璋那般與人溫文有禮,善打交道,便含糊應著,掏錢買了幾個糖人,“早就好了……他……他在山上,雪大,沒下來。”

“也是。”

攤主歎氣,“這雪是下得真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多少年都沒這樣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豔鬼不懂攤主為何歎氣,收了糖人便走了。

又繞了一圈,豔鬼選了根素淨的白玉簪買了,自己彈出長長的指甲,在末尾不起眼的角落刻了個歪歪扭扭的溫字。

買好了東西,天色也晚了。

豔鬼往回趕,雪卻越下越大。

豔鬼雖不太受風雪阻攔,但最近沒從雲璋那裡吸取精氣,總歸有些虛弱,行程便多少慢了。不過怎麼算,都是能在子時前趕回去的。

一麵想著將簪子扔給那榆木疙瘩時,那人臉上的表情,一麵趕著路,豔鬼臉上的笑便沒停過。

但等待豔鬼的,卻並不是雲璋冰消雪融的笑容。

“道長,我愛慕你!我知道……今晚的事很唐突,我也不知我……我犯了什麼邪,但我真的愛慕道長你,道長……等我進京趕考回來,上山娶你如何?你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們今晚……”

“季存光!你找死!”

豔鬼幾乎要捏碎手裡的簪子,不顧陣法的灼燒衝進了客房。

眼前的一幕刺紅了他的眼睛。

雲璋被季存光壓在地上,衣衫半解,季存光急切地表著心腸,雲璋眉頭緊皺,卻並沒有打斷他,也沒伸手將他推遠。

“雲道長,你是死的嗎?!”豔鬼揚手一道紅色鎖鏈甩出,狠狠砸向季存光。

卻被一隻手截住了。

雲璋猛地推開季存光,抓住豔鬼,“冷靜點!”

一靠近,他臉色突然一變,緊盯住豔鬼,“你下山了?”

豔鬼的怒火妒火俱都被這一句話逼停了。

他對上雲璋的視線,輕輕笑道“道長不願與我春風一度,卻不知多少凡人求而不得……隻舍些許精氣,就能得溫香軟玉,誰又能拒絕?道長,你發什麼火?”

雲璋靜默片刻,緩緩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神色難辨的季存光“你下山吧,我的秘密你隨意。”

季存光臉色幾度變化,最後定成一個冷笑“你可彆後悔。”

雲璋沒有理會他,而是用符籙鉗製著掙紮的豔鬼,帶回了自己的臥房。符籙封住了豔鬼的動作,也免除了他受到的陣法傷害。

回了臥房,雲璋沒有解開符籙,而是一把扯開豔鬼的衣裳,將人背對著自己按到了床上。

“你不賤。”

雲璋攥著豔鬼的手腕,慢慢覆身而上,啞聲道“賤的是我。我修道近二十年,明知鬼話連篇,豔鬼無心,卻還是破了戒,想把你圈在身邊,讓你永遠走不出這扇門,隻能看見我,隻能想起我……”

火熱攀升,雲璋的聲音沉沉落入豔鬼的耳中“溫揚,我想和你結冥婚。”

豔鬼一直強壓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臭道士,你可……真會哄我……”

人鬼殊途,但我卻願和你共走一途。

這一日後,豔鬼和雲璋明顯陷入了蜜裡調油的日子。

豔鬼再也不需掩飾,隨時都能纏上雲璋,白玉簪也插上了雲璋的發間。豔鬼還去山林裡叫來了許多小鬼,整日訓練,打算等到冥婚那日,好好大辦一場。

雲璋帶豔鬼下山去置辦東西,買了許多紅綢。

回去的路上,綿延的山道,豔鬼走在前麵,絮絮叨叨說著他的準備,雲璋抱著布匹走在其後,溫柔地笑著看著前麵的人。在歡喜的笑聲中,他略低了下頭,手指抬起,在嘴角飛快抹了一下。

有一點暗紅滲入了懷裡的紅綢。

容斐一眼看見,頓時一怔“這……”

“很意外嗎?他要死了,”者字的聲音在顧驚寒和容斐的背後低低響起,“……是我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更新在晚上十二點前,大肥章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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