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直以來,李元毓在臨川長公主麵前都戴著溫文爾雅的假麵,恭謹至極,她驟然聽聞,不禁為之一怔“阿蕤,是不是你誤會了什麼?”
“絕對不會,阿娘且聽我細說。”燕琅臉上閃現出一抹痛色,道“阿衍剛出生的時候,便有些體弱,太醫開了藥,叫乳母服下,卻也無甚效用,我覺得蹊蹺,以為是東宮姬妾心懷不軌,著人去查,才發現暗中下手的,竟是李元毓……”
臨川長公主臉色漸漸冷了下去,她捏緊手中團扇,複又鬆開,半晌過去,才道“阿衍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那時候也覺得奇怪,以為是弄錯了,便不曾聲張,偶然間到他書房裡去,卻發現了他與王懷的往來信件——原來王懷是他安插在父親身邊的探子,他一直都防著郭家!”
八分真,兩分假,由不得臨川長公主不信。
燕琅見她神情森冷起來,又垂淚道“原來他早就打算過河拆橋,登基之後,便要將郭家一腳踢開,連阿衍這個幼兒都不肯放過,更不必說我和阿衡了。”
窗扉閉合,內殿裡隱約有些熱了。
臨川長公主久久沒有言語,如此過了良久,她才執起手中團扇,雲淡風輕的扇了幾下。
“阿蕤,”她問女兒“你的娘家和你的丈夫,你要哪一個?”
燕琅決絕道“阿爹阿娘都隻有一個,但丈夫誰都可以。”
“好,這才是阿娘的好女兒,”臨川長公主有些滿意的笑了,團扇拍了拍女兒的肩,道“李元毓敢做初一,我們就敢做十五,好好照顧兩個孩子,那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她臉上浮現出幾分冷銳的譏誚,站起身,囑咐道“我會叫你父親去嚴查這個王懷,若是確定此事為真,屆時自有一番道理。這裡是東宮,從前你又對李元毓沒有任何防範之心,身邊未必沒有他派來的細作,近身的人和物統統查驗一遍,以求安心。”
燕琅頷首道“是,阿娘隻管寬心。”
“隻是委屈了我兒,嫁給這樣一個狼心狗肺之輩,”臨川長公主心疼女兒,握著她的手,勸慰道“阿蕤,你彆難過,天下男人千千萬,哪個不比李元毓強?再過些時日,阿娘選幾個麵首給你……”
“……”燕琅知道臨川長公主是個太平公主似的人物,卻也沒想到她能做到這地步,僵笑道“阿娘,彆這麼囂張。”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臨川長公主點了她額頭一下,又笑道“等著吧,你囂張的日子還在後邊呢。”
……
郭家在長安的勢力遠非張家王家可比,不出兩日,郭瑋那兒就見了結果。
“阿蕤說的是真的,”他麵色沉沉,神情泛冷“王懷的確與李元毓私下有交,且還交情匪淺。”
“現在你知道李元毓打著什麼主意了?”臨川長公主冷笑道“他連阿衍這個親生子都能狠下毒手,可想而知心腸是如何冷硬,若他得勢,豈會放過阿蕤和郭家?”
“投鼠忌器,”郭瑋沉聲道“阿蕤畢竟是太子妃,又有兩個孩子在……”
“那就保持實力,耐心的等下去,”臨川長公主道“等李元毓登基,就想個法子叫他暴斃,叫阿蕤做皇太後,太孫登基。”
郭瑋沉思良久,方才道“隻怕李元毓未必會給我們這個機會,阿蕤跟兩個孩子留在他身邊,也實在危險。他現在能狠下心腸,對親生子下毒手,將來難道會心軟?阿蕤好歹是成年人,但兩個孩子呢?”
臨川長公主臉上顯現出一抹森寒的笑意“我自然有辦法,叫他不忍對兩個孩子下手。”
……
許是因為將正事敲定,臨川長公主再進宮時,臉上的笑意便多了好些。
皇帝見了她,也忍不住調侃道“皇姐既掛念阿蕤,不妨便在宮中住下,如此日一進宮,實在辛苦。”
臨川長公主笑著含糊過去,與帝後說笑了會兒,又動身往東宮去探望女兒。
燕琅此時正教導長子李衡讀書,小少年坐在書案前,一筆一劃的描紅,臨川長公主動作放輕,走過去看了會兒,不禁點頭讚道“阿衡寫得很好,年紀雖小,卻可見風骨。”
李衡笑道“多謝外祖母誇獎。”
燕琅見她到此,就知道是有了結果,叫人帶著李衡出去,自己則留下與母親說話。
“李元毓果然狼子野心,私下與王懷有所勾結,”李衡一走,臨川長公主的神色便冷了下去,握住女兒的手,寒聲道“他既不仁,休怪我們不義!待他登基之後,便可尋機叫他暴斃,扶持太孫登基!”
燕琅聽得一笑,不置可否,隻道“就怕他會狗急跳牆,對兩個孩子下手……”
“他之所以敢對兩個孩子下手,是因為他覺得即便沒了這兩個孩子,他還會有彆的兒子,不會缺繼承人。倘若我們一個接一個的防著那些女人生育,未免太過辛苦,還不如一勞永逸,直接從李元毓身上下手!”
“他自己作死,選在此時出京治水,倒也免了麻煩,”臨川長公主貼近女兒耳廓,神情狠辣,低聲道“郭家起於江南,你父親在荊襄一帶舊部頗多,我托了心腹前去,在李元毓的飯食中下藥,絕了他日後生育的希望!若非阿衡年幼,怕坐不穩天下,我真想連李元毓一起殺了了事!”
燕琅“……”
“確定了,”係統瑟瑟發抖道“是個狼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