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劄!
蘇長庸的密室有個名字,叫悵然閣,既附庸風雅又俗氣逼人,最可氣的是這間所謂的“密室”壓根名不副實,唯一能使人感受一點神秘的是推開一個擺放古董的玻璃櫃子才能露出它的門,可它僅有一間,與閣這種建築物相去甚遠。
初來蘇長庸家宅子的前兩日,蘇筱晚就恍惚聽聞她這個親二伯日常的營生就是古玩鑒定與買賣,這裡既是他的居所也是他的公司。
可是這麼多日子住下來,蘇筱晚發現屋子裡上上下下擺出來那些頂多算是不錯的擺件,一件像樣的古物都沒有。
緊跟著她二伯走入悵然閣,蘇筱晚才發現老狐狸原來把好東西都藏這屋了。
悵然閣中四麵牆上釘著頂天的中式花閣子,上麵放著滿滿的古器文玩,粗粗看去沒有一樣來曆是簡單的,蘇筱晚這時才知道宅子裡那些人的議論果然不錯。
屋子四四方方,中間是一張可坐五六人的花梨木圓桌,桌麵上鋪著白色的羊毛氈子,看著有些違和。
蘇長庸走到一架閣子前,抬手從高處拿下一隻精巧的檀木盒,走到她跟前,輕輕放在桌上。
“大侄女大老遠地投奔了我來,我怎麼能不表示表示?看看喜不喜歡?”蘇長庸一臉蜜糖般的笑容就像要融化了一樣。
這是個紫檀木盒,上麵陰刻著繁複的花紋,鎏銀裝飾,通體無縫,渾然一體,形製更類似異形的鎮尺。
“這個太貴重了,二伯不要這麼客氣。”蘇筱晚馬上拒絕。
“怎麼會!都是自家骨肉,我無兒無女的,有好東西自然要給大侄女留著。你彆小看這盒子,那架子上一堆破銅爛鐵加起來也沒有它值錢!快收下,這也算我這個做伯父的一點子心意吧。”蘇長庸覺得自己話說得滴水不漏,十分滿意。
蘇筱晚隻好拿起盒子,放在手上,觀察了一番,又將這手掌大小的紫檀盒子熟練地翻轉了一通,手指在每一處花紋上摩挲了一番,最後還是輕輕放下了。
“二伯,這東西給了我也打不開,不打開則意趣全無,我看您還是自己存著賞玩吧。”蘇筱晚麵露微笑,心裡琢磨再不碰這玩意兒。
這小妮子一看就手法嫻熟,一句話就指向了要害!
蘇長庸心想三弟長風準是把家裡的那點子功夫都傳給了這丫頭。
禍害!禍害!
蘇長庸在心裡暗暗咒罵起蘇長風,恨他為什麼跑都跑了,還放不下這點子“家學淵源”,把祖訓扔到腦後,傳給了女兒,真是糊塗至極!
蘇長庸心裡翻江倒海,可臉上還是一片祥和,哈哈一笑“大侄女慣會說笑話,這東西就是個木頭疙瘩,怎麼可能打得開?哈哈哈哈!”
蘇筱晚也是一臉平靜,心想哼!這東西害了我爸,又害得我如今困在這裡進退維穀,這個錯誤絕不能犯第三次!
悵然閣回來,蘇長庸倒是消停了兩天,他心裡真真正正認可了蘇筱晚的身份,也見識他這個侄女的過人之處。
放著現成的能人不用可不是他蘇長庸的特色,他花了兩頓好飯對蘇筱晚軟硬兼施,曉陳利弊。蘇筱晚眼看周楚凝遲遲不給回複,又拗不過她二伯,便決定在這宅子裡替她二伯鑒定古玩以賺取房租,好住得心安。
然而痛楚一旦被揭出,消除總需要時間,白天蘇筱晚忙著二伯公司裡的生意倒不覺得難捱,一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之時,二伯家的那隻紫檀盒就會浮現在她眼前,她認得,那是一隻陰盒,其實,這盒子本是一對,另一隻是陽盒,花紋陽刻,方向與陰盒相對。這隻她二伯的悵然閣裡沒有,但她見過,也摸過,就在莫裡斯教授的美國家裡……
每次回憶到這裡那兩隻黑色盒子的畫麵就會蘇筱晚眼前放大、翻轉接著壓迫而來……
同樣是為了一隻巨型的檀紋盒,愁雲慘淡的沈魏風正忙著為自己手裡的項目尋找希望極其渺茫的突破口。
考古所老所長說要碰個麵,可事情一多,足拖了三四天。
約定見麵的那天在一個環境非常清幽的飯店,老所長市裡有個會,讓他的助理陸益康先過來了,沈魏風就和陸助理兩人就先叫了壺茶,邊喝邊等。
沈魏風當年在所裡上班時就和陸助理認識,當時兩人還一起做過一個先秦的墓葬項目,頗為熟悉,今天難得湊到一處,兩人就聊起了過往。
陸益康對沈魏風決意繼續讀研考博又進了文化廳很是欽佩,而沈魏風也對陸益康這一路走到助理的位子讚不絕口。敘了舊再談起現在所裡的發展,陸益康表現出一絲憂慮。
“不瞞你說,要不是歲黃那邊實在找不出專家來,這事也到不了咱們這兒。近幾年多少研究所都揭不開鍋了,咱們這次是太幸運了。可是我覺得吧,此事很難拿下。”陸益康麵露憂容。
沈魏風點點頭“聽所長說了,我也不太樂觀。”
“所長跟你細談了嗎?”陸益康看向沈魏風。
沈魏風搖搖頭“說起了檀紋箱,可這個我也不擅長,何況是坐在石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