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斬妖除魔開始!
在顧旭和上官槿的感知裡,那個容貌極似前“神機營”成員伍當歸的店小二,身上既沒有鬼怪的氣息,也沒有真元的波動,好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然而,此人的步伐卻悄無聲息,動作也極為迅捷,眨眼間就徑直穿過了後院,消失在了飯館的後門處。
哪怕顧旭和上官槿掌握著“流星走月”這樣的上品武學,也覺得想要追上他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待兩人離開小店、來到外邊的巷道上時,竟驚訝地發現,那個神秘的店小二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他們的神識感知範圍裡。
上官槿微微眯起眼睛。
身為第四境修士,她擁有著極為磅礴的神識力量,能夠覆蓋方圓數百米的範圍。
但她卻根本感知不到那個店小二的位置。
這無疑意味著,那人要麼擁有隱藏自己氣息的手段,要麼已經在瞬息之間溜出了數百米的範圍——不論他用了哪一種方式,都說明他絕非等閒之輩。
“顧道友,你能用占卜的方式找到他逃去哪裡了麼?”她轉過頭,望向身邊的顧旭。
因為洛司首曾經說過“顧旭掌握的占卜術很特彆”,也因為顧旭今天純粹依靠一枚銅幣帶領她找到了這間藏在陋巷中的小飯館,她對顧旭的占卜術頗有信心。
不過,還未等她說完,顧旭便已經蹲下身子,掏出銅幣,在地上做占卜。
大齊王朝當前用的銅幣表麵上都刻著“天行通寶”四個大字,色澤淡紅,鑄有鏇邊。
顧旭默念“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的名諱,在心頭詢問“‘伍當歸’逃到了哪個方向?”
然後他輕輕拋起銅幣。
理論上來說,當銅幣落在地上時,“天行通寶”的“天”字所指的方向,就是“伍當歸”逃跑的方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銅幣竟然直挺挺立在地麵上——就算這地麵並不平坦,就算涼風嗖嗖刮過,這銅幣也依然屹立不倒。
顧旭沉吟片刻,嘗試更換了一下提問的方式,問
“那個跟‘伍當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逃到了哪裡?”
“那個跟‘伍當歸’容貌相仿的鬼逃到了哪裡?”
“在這家飯店裡喬裝店小二的那個鬼跑哪裡去了?”
“……”
可是,銅幣仍然穩穩立於地麵,沒有告訴他答案。
“難道那家夥憑空蒸發了?”他眉頭緊鎖,對此感到頗為詫異。
然後他收起銅幣,站起身,對身邊的上官槿說道“上官道友,我看此事頗為蹊蹺——這人身上毫無波動力量的氣息波動,卻能瞬間逃離我們的感知範圍;我的占卜術,也在他身上出現了這種詭異的反應。
“他的身份,他的能力……可能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能夠應對的範圍。把這件事情彙報給衙門,讓更強的人來調查這個案件,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遇事不決稟報衙門,絕不輕易以身涉險,這是顧旭一直以來的做事風格。
上官槿沉默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自從她接到這個任務起,她就感覺其中透出極為詭異的氣息——近二十年前的前“神機營”成員重現於世,洛司首的天機術摸不透其中具體的情況,顧旭那神乎其神的占卜術也在此遭遇挫折。
現在他們已經失去了目標人物的線索。
調查顯然已經很難繼續下去。
但上官槿並沒有就此徹底放棄。
她重新回到了小飯館裡,在後院走廊處找到了飯店的老板娘。
老板娘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身上穿著滿是油汙的圍裙,脖子上堆積的贅肉像是層層疊疊的浪,坐在草墩上,仿佛是個鼓鼓脹脹的氣球。
她正低著頭,聚精會神地在一件粗布衣服上縫補丁。
當上官槿問起那個貌似“伍當歸”的神秘店小二的來曆時,老板娘抬起頭,微微皺眉“他是兩個多月前開始在這裡乾活的。我見他無家可歸,看上去很可憐,便把他收留在這裡,給他口飯吃。
“彆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上官槿點了點頭,把“兩個多月”這個時間點記在心裡。
離開的時候,她不忘順口誇老板娘賢惠能乾——不僅針線活做得好,而且把飯館管理得井井有條。
作為驅魔司公認的社交大師,上官槿總是習慣性地把讚美的話語掛在嘴邊。
而且她誇人一向從細節入手,從來不會假大空,顯得虛偽矯情。
比如誇一個容貌漂亮的姑娘,她不會單純地說“你很漂亮”,而會說“你頭上這支簪子很襯你的氣質,讓我想到了戲曲《天仙下凡》裡的那位女主人公”。
而今天,她笑盈盈地盯著老板娘手中的針線布料,誇她縫衣服的技藝精細——選了顏色相近的線,從裡往外縫,同時用打圈的方式進行收尾,這樣便能把線隱藏起來,從正麵根本看不見縫補的痕跡。
聽到上官槿的話,老板娘抬起頭,臉上笑開了花——她平日裡天天幫丈夫縫補衣服,丈夫卻嫌棄她年老色衰,從不體恤她的辛勞,更不會察覺到她藏在針線活兒中的細膩心思。
沒想到今日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能一言道破她的良苦用心!
她隱隱有些感動。
剛才被打擾的煩悶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到兩人的這番對話,顧旭不禁默默在心頭感歎上官槿這小嘴真是跟抹了蜜似的,難怪在官場上混得如魚得水,洛司首也更願意把她待在身邊處理日常事務,而不是天賦更強、修為更高的楚鳳歌。倘若日後她拿這身本事兒去對付男人,恐怕洛京城裡大半的青年俊彥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
離開飯館之後,兩人本欲登上馬車,返回驅魔司衙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上官槿忽然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指向附近一家簡陋的酒肆“顧道友,你看到了嗎?那家店裡有幾個擅離職守的都城守備隊士兵。”
顧旭朝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看見幾個身著輕甲的士兵,正醉醺醺地坐在酒館裡,抬著臉盆般大的酒碗,咕嚕咕嚕地往嘴裡灌酒。
渾濁的酒液從碗邊滲出,流在他們身上,令他們渾身都散發著酒氣。
金屬頭盔被他們放在腳邊,被過往路人當做皮球一般踢來踢去,他們也渾然不覺。
其中甚至有兩個人醉倒了,不省人事地趴在桌子上,極為不雅地打著呼嚕。
看到這樣的情形,上官槿眉頭緊鎖。
還未等顧旭有所回應,她便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到那幾個喝酒的士兵麵前,語氣嚴厲地對他們說道“你們是哪一位校尉的手下?你們可知道,按照大齊王朝的律法,作為城防士兵,站崗期間脫離崗位,是會遭受杖刑懲罰的?”
其實這些士兵們的鎧甲上都標著他們的名字。
上官槿完全可以把他們的名字記在腦子裡,回去翻檔案,找出他們所屬的隊伍,然後把情況告訴他們的長官。
但上官槿終究是個懷有惻隱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