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穆春瑰_重生之煙花亂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0章 穆春瑰(1 / 1)

重生之煙花亂!

查是一定會查的,金昀暉已然吩咐將冬梅等幾個丫頭拘來審問,她們吃不住嚇,自然得招認。隻是,查清之後卻待如何?

文墨道“這回的事罪證確鑿,太太便是手眼通天也逃不脫罷。她也真是大膽,竟想到自己動手,可巧叫人捉住了把柄。”

“她也許是太相信自己的本事,也許是信不過底下人,不得已而為之,這想頭原是好的,隻瞧六姨娘便知,從前對太太那般恭敬,不是一樣叛變了麼?”玉言道。

“說來我也奇怪,夏荷不像是這樣大膽的人,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真是怪事。”

這也是玉言的疑惑之處夏荷不過是從奴婢提拔上來的,根基淺薄,便是扳倒了梁氏,她也不見得能升上去,也許是有人指使?若真如此,這個人又是誰呢?她將這些疑惑沉在心底,暫且不去想它。

許是因為春水寒氣過重,小產之後的穆氏說是撿回了一條命,身子卻一日日壞下去,終日纏綿病榻。每日采玫伺候她服藥,她也總是懨懨的,全無生誌。采玫看著心中憂悶,也派人回稟過金昀暉,金昀暉卻隻吩咐請最好的大夫,開最好的藥,其餘的並不理會。

這便是男人,男人總比女人心誌堅定,不會任由感情將自己消耗。在經曆過最初的傷感與憐惜後,金昀暉也懶去穆氏的迎春堂了,一則,穆氏終日苦著臉,暮氣沉沉,竟是個活死人,誰見了能好受?二則,每次見到她,金昀暉總會想到那個死去的孩子,說不定還隱隱怪她沒能儘到做母親的責任——儘管凶手仍逍遙法外。

也許在男人看來,她失去的不過是腹中一塊未成形的肉,可是對穆氏而言,那是她全部的希望和寄托——現在這些全都沒有了。她對金昀暉也是同樣的怪責她的孩子死得那樣淒慘,可是梁氏仍舊好端端的待在屋裡,儘管不能出來,過得照樣如意呢。

抱著身上的病痛和心內的不甘,在不足一月的時間裡,穆氏就迅速地枯萎下去,下去陪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了。穆春瑰,春天裡最瑰麗的花朵,終於也在這個春天瓣瓣飄落,零落成塵。

得知這個消息時,玉言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她依舊十分平靜,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可是那天她的字忽然寫不下去,手裡很用力地握緊了狼毫筆,筆端隻是落不下去。她狠一狠心,用力一劃,隻有一大灘墨落在宣紙上,漸漸暈開,成為漆黑模糊的一團,像極了閉眼時無措的狀態。

她想起她曾經有過的一個孩子,她沒有問過大夫,不知道那是男孩還是女孩,然而假如她能生下來,她相信那會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會在她懷中發出柔和的呢喃。

她的眼睛忽然有一點疼,忍不住用手去拭,手指不小心沾到紙上的墨汁,她也不去管它,仍舊去拭。及至文墨回來,看到她眼眶周圍一團墨黑,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姐,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咦,你是在哭嗎?”

玉言手忙腳亂地去擦,哪裡擦得乾淨,反將整張臉都糊成黑炭,一麵眼裡卻落下淚來,衝得黑一道白一道。文墨取來銅鏡供她自照,玉言自己也笑,臉上皺成一團,眼眶仍是濕潤的清亮,黑泥滾滾,白水滔滔,她笑得更加用力,仿佛鏡中人不是她自己。

穆氏的葬禮不算寒酸,可謂風光大葬。她到底是陪伴金昀暉多年的枕邊人,金昀暉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虧待她。至於她那些名義上的姐妹,雖比不得娥皇女英之流,甚至或多或少有些嫌隙,然而人已死,什麼也都風流雲散了,一個個想起她往日的好處,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悲戚之致。

梁氏也表現出適當的哀痛,儘管她不承認自己實質上是害死穆春瑰的凶手,眾人卻都如此想。梁氏也不在意,隻要金昀暉沒有發話,她仍是這金府實至名歸的當家太太,誰也不能將她的地位撼動分毫。

金昀暉將梁氏關了將近一月,喪儀時放出來,過後仍舊宣告禁閉。玉言看出他內心的矛盾之處,顯然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她決定幫他一把。

這一晚,玉言悄無聲息地來到梅氏所居的梅香院。這院子的布置很合梅氏的為人身份,一樣的大方穩妥,樸素雅致。

梅氏笑盈盈地喚她“二小姐,今兒怎麼貴步臨賤地,這等雅興?”

玉言也笑眯眯地回她,“姨娘說笑了,我一向對您有敬慕之心,早想著過來看看您,隻可惜不得閒,可巧今兒想起來了,想著姨娘應該還沒睡下,便乘興而來了,姨娘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怎會?二小姐隻管進來坐,我求之不得呢!”

兩人進去坐定,裝模作樣地說了會閒話,玉言便順理成章地將話題扯到穆氏身上“說來四姨娘真是可憐,孩子保不住也罷了,竟連自己的性命也沒保全,我和五姨娘每每說起,都覺得十分惋惜。”

“可不是嘛!”梅氏以帕拭淚,那眼睛卻乾涸得像西北的沙漠,怎麼也擠不出一滴水來,“一想到四姨娘的事,連我這個不相乾的人都哭了好幾回了!說來那凶手也真是狠心,身上背著兩條人命,還能活得這樣自在,真是怪事!”

玉言心照不宣地與她對望一眼,自然明白她說的是梁氏。玉言亦歎道“可不是嘛,往常我以為母親雖嚴格了些,心底總不會太壞,誰想她作出這樣事來!雖說子女不該道父母之過,可是自己行事不端,怎麼能叫彆人敬服呢!”

“老爺還真是寬宏大量,太太做下這樣的事,也隻讓她在屋內靜心,毫無懲罰之舉,我都替四姨娘不值呢!”梅氏的失望溢於言表。

“父親總得顧及梁家,再說,主母迫害妾室雖然不仁,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更算不上稀奇的罪過。”

“但那是老爺的親生骨肉呀!”梅氏憤憤道。

“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誰知道生出來是什麼樣子,今後養不養得活,父親再上心也有限,”玉言極有含蓄地看了她一眼,“但是自小在父親身邊養大的就不一樣了,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再與母親有什麼牽扯,那他才真要震怒呢!”

她的眼睛裡有著豐富的暗示意味,梅氏心中一凜,麵上仍不露聲色地道“誰知道呢,且看看再說吧。”

玉言話已說到這份上,不好再向前施展,點到為止便是了,她微微一笑,起身告辭。

玉言很快得到了想要的答複,隔不得幾日,就聽說大少爺金珪中了毒,而那毒物的來源,是梁氏派人送來的一盅補藥。

“太太也真是膽大,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這樣不安分!”文墨嘖嘖歎道。

“你真以為是她做的嗎?”玉言閒閒道。

“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梁氏雖然失與急躁,還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親自在自己送的東西裡下毒。此事可想而知是梅氏所為,也正因是她所為,才能很好地掌握住分寸——金珪那盅補藥飲用的不多,發現的也夠及時,因而中毒並不深,很快就救治過來了。為了徹底打垮自己的夙敵,這一點小小的犧牲算得了什麼呢?

自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玉言的推波助瀾——梅氏終究是個靈透人,聽懂她那晚的暗示——或者也不算暗示,幾乎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但,事情的幕後推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金昀暉的確震怒了。他大發雷霆,吩咐將梁氏身邊親近之人一一拘來過問,甚至不惜動用私刑。在這樣的嚴厲逼供下,她們幾乎個個不打自招——那盅補藥裡的確是梁氏下的毒,甚至於連她在哪裡買的毒藥,何時下毒,幾許分量都招得一清二楚,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除了謀害大公子與未出世的小公子這兩件,她們還供認出許多彆的事情——都是些陳年舊惡,梁氏本來劣跡斑斑,這回算是掀了她的老底。

文墨咋舌不已“老爺一向寬大為懷,這回怎這般雷厲風行,全不似以往的作風。”

玉言淡淡道“大哥如今是金府的獨苗,母親已經害死了一個孩子,如今還要對大哥下手,幾乎害得金府斷子絕孫,你以為父親會輕易放過她嗎?”

“可是,縱然夫人惡貫滿盈,她終究是金府的嫡妻,老伯爺的嫡女,老爺會如何處置?又該如何向忠義伯府那邊交代呢?”

這恐怕也正是金昀暉思慮的問題,頂好是找到一個兩全的法子,既能處置了梁氏,也能讓梁府挑不出岔子。

似曾相識的情境,玉言心念一動,笑道“父親這樣操勞,做女兒的很該為他分憂才是,我們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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