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道士口中說著，拿起筷子，就要去夾銅鍋裡麵的食物，加到一半的時候，一老道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時染，開口道“道友，你真不吃點？”
時染沒好氣的白了眼老道士，冰冷冷的回了一句，“我腸胃不好，吃不了鍋裡麵的東西。”“你喜歡吃，多吃點。”
一老道士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道“道友，你又知道，不乾不淨，吃的沒病啊。”“你要不吃，我就不管你了，老道我開動了。”
說話間，老道士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時染微微搖頭，自語一句，“這老道士怕是有受虐傾向，明知道食物不乾淨，還吃……”
不去想那麼多，時染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現在是個小道士，身上臟點就臟點吧，沒什麼好講究的。
“啊，啊……啊欠。”
大快朵頤的一老道士隻感覺鼻子有點癢癢的，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噴了一大堆的口水進入銅鍋。
眾人嘴角抽抽。
你這樣，合適嗎？
惡不惡心。
這差不多是所有人心中都有的想法。
顧飛勇氣炸了，一巴掌拍在地上，起身就要拉住老道士的脖領子，口中同時怒道“老家夥，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們好心好意給你吃的，你倒好，吃的最多也就算了，還他喵的往銅鍋裡麵噴口水。”
顧飛勇的動作被澹台書義製止，“顧兄弟，我覺得，人打噴嚏很正常，道長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我們沒有必要抓著不放。”
“澹台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啊。”
顧飛勇還準備說些什麼，澹台書義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沒事的，就一鍋飯。我這裡還有食物，實在不行，倒了重新燒吧。”
一老道士連滿點頭道“沒錯，就一鍋飯而已，至於麼？”
“怎麼，難道這鍋飯菜裡麵有什麼彆的料，非吃不可？”
聽著老道士這話，顧飛勇氣不打一處來。
也不去管顧飛勇，老道士繼續道“小友心善，必定會有福報的。”
澹台書亦笑了笑，“但願吧。”
“一定會的。”
老道士說著，再次開始開吃。
唾沫四濺。
澹台書義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動手。
一邊的程虎想要幫忙，澹台書義隻是微微搖頭，道“這件事，是我要做的，阿程，讓我來。”
程虎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那好。你慢點，要是需要我幫忙，和我說，我來幫你。”
澹台書義點了點頭，道“知道。”
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裡，清潔起銅鍋，還是蠻簡單的。
隻需要用冰雪擦拭銅鍋，很快，銅鍋就會變得潔淨異常。
說簡單，是簡單，可是，對於一個常年讀書的文弱書生來說，有點困難。
這麼冷的天，手放在外麵，不一會，就會被凍傷，更彆說用雪水擦拭銅鍋了。
澹台書義有些艱難的完成一係列操作後，往銅盆之中灌了一大堆雪。
很快，銅鍋再一次燃燒起來。
老道士看著澹台書義的紅腫雙手，道“小友，有些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澹台書義笑著搖頭道“這算什麼苦啊，道長不用這麼說。”
顧飛勇從始至終都陰沉著臉，不說一句話。
氣啊。
老道士瞥了眼顧飛勇，看向澹台書義，“小友，你和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嗎？”顧飛勇連滿開口道“你不會是想要對澹台兄弟不利吧。”
程虎聽到這話，立刻看向老道士，眼中滿是警惕。
澹台書義笑道“顧兄弟說笑了，我看人一向不會看錯，道長不會是壞人。”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老道士也不多解釋，起身向著不遠處走去。
時染眉頭微挑，這老道士準備在這裡裝隱世高人了吧。
“澹台，我陪你一起去。”程虎扶著澹台書義起身。
“不用了。”澹台書義搖了搖頭，道“還是那句話，道長不像是壞人。”
程虎略作遲疑，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待會要是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大喊，我會第一時間趕來。”
“嗯。”
來到一處樹下，老道士指了指自己的帆布杆子，道“小友，需要算一卦嗎？”“卦金十文錢。”
澹台書義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道長，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拿不出來，更不可能拿出十文錢的卦金。”
“沒事，可以打欠條。”老道士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澹台書義似是自嘲般的開口道“道長，您就不怕我死在外麵，一直欠你這卦金嗎？”
老道士微微搖頭，道“其他的不好說，凡是我給算過命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會欠老道我的卦金。”
“你也不例外。”
“道長，這個醜話可要說在前麵，要是我死了，你這算命，可會虧本。”
“那就是算了。”
“算！”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澹台書義還沒有把生辰八字說完，老道士的話語就傳來過來，“你年幼富貴，吃穿不愁，享受富貴十二年，家道中落，科考無門，父親早逝，母親此刻也身患重病，耗儘家財，也沒有把病治好。”
“此次登山，是為尋求治療母親的方子。”
“事實上，你心中早已存了死誌。”
“不成功，便死在山中。”
澹台書義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
在澹台書義目瞪口呆的時候，老道士的話語滔滔不絕的傳了出來，“根據我的推算，你的母親將會在明天中午，差不多未時一刻的時候死去。”
“也就是說，你現在……”
撲通。
砰砰砰！
話語說道一半，一道跪地聲音傳了出來，隨後便是不斷的磕頭聲，片刻之後才道“請仙人救我母親，請仙人救我母親。”
老道士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可不是仙人。”
指了指帆布杆子上寫著的算儘天下因果的六個大字，老道士又道“我隻是一個算命的老道士。”
“道長，請您指明方向，我要如何去做。”
老道士笑眯眯的從懷中取出一張破破爛爛的黃紙，道“這是一張祛病符，可以祛除你娘親身上的惡疾。價值十兩銀子。”
“需要嗎？”
此刻的老道士像極了一個奸商。
澹台書義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可以先欠著嗎？”
“自然可以。”老道士說著，把手中的黃紙遞給澹台書義。
澹台書義雙手接過，如接珍寶。
小心翼翼的收好符籙，澹台書義再次給老道士不停磕頭。
老道士無語了。
一張小小的符籙，至於這麼磕頭嗎？
你這頭磕的，把我磕的都不好意思了。
老道士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破破爛爛的白紙，嗯，發黃的白紙，道“我這裡有一道修行功法，可以祝你修行，價值一百兩，你可願意付出一百兩銀子，獲取這道修行功法？”
澹台書義起身，想了想，道“多謝道長好意，這修行功法，我就不要了。”
老道士饒有興趣的問道“說說看，為什麼不要這道修行功法。”
“我已經欠了道長一百兩加十文錢。再欠錢，顯得有些不知好歹。”
“母親的治病良方，我是豁出命，都要換取來的。”
“這是我上山尋藥的初衷。”
“所以我才會想都不想，說出欠錢賒賬一事。”
“至於這修行功法，雖好，我卻不配。”“德不配位，必遭其罪。”
老道士看了眼澹台書義，點了點手中的紙張，道“確定不要了嗎？現在返回還來的及。”
澹台書義很是肯定的搖了搖頭，道“還不起，也不應得寸進尺。”
“可是，老道我拿出來的東西，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老道士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道長請說。願聞其詳。”
“從今天開始，日行一善，這篇修行功法就給你。若是你做不到，那就算了。”
“日行一善嗎？”澹台書義小聲沉吟一句，道“可以嗎？”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而不是問我。”頓了頓，老道士看向遠處的黑暗，很是裝十三的開口道“在這裡，要提醒你一下，若是有一天，你違背初心，作了惡，那麼，你所修下的所有修為，不管如何得來，都會化為泡影，還可能會遭受你所犯惡果的加倍報應。”
“選與不選，都看你自己。”
“我願意。”
“給你吧。”
老道士一揮手，白紙落在澹台書義的腦袋上。
澹台書義微微一愣，眼神呆滯。
片刻之後，如同醍醐灌頂，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腦海中，多了一篇不可說的修行功法。
法不傳六耳，大概便是如此。
澹台書義再次對著老道士磕頭。
老道士擺了擺手，一道無形的力道，把澹台書義扶了起來。
背對著澹台書義的老道士道“好了，快點和你的朋友下山吧，對了，千萬不要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其餘人，誰也不可以。”
澹台書義還想要再給老道士磕頭，老道士無語了，“你們讀書人，就不能利索一點麼，感謝難道隻能磕頭嗎？沒事的時候，可以給我寫寫詩文，讓我流傳千古。”
“快滾，快滾。”
澹台書義硬是沒有走。
老道士問道“你怎麼還不走？要我送送你？”
澹台書義道“是這樣的，道長，我還不知道您的名諱道號，我要如何才能還你十兩銀子加十文錢……”
老道士隻感覺頭大如鬥，自己怎麼遇到了個死腦筋呢。
隨意打發走澹台書義，老道士剛剛轉身，就看到時染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