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絲路的故事!
生貛的計劃是要借助王公現有的人脈,透過王公經營多年、埋伏西域各地的眼線,展開地毯式搜索。王公私下雖暗助石心篡位,可礙於職責的關係,表麵上仍不得不假裝關切盟國西犁正統王位繼承人石膽的福祉,因而涉入搜尋七晴的工作。問題是,王公若對石膽伸出援手,保證會得罪篡位王石心,王公躊躇的是這個。但是仔細想想,得罪最好,可借機給石心一個下馬威,教他老老實實做個魁儡聽命於王公,彆以為自個兒無可取代就放肆而為。西域待久了,王公知道諸國政權起起伏伏、區域政局瞬息萬變,誰都是敵人、誰也都是朋友,一定要靈活應變,不能孤注一擲在石心身上。奸狡機詐的他權衡之下,認為眼前這個人情不做白不做,就爽快答應了。老實說,生貛原無十足把握,隻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托烹烹來碰運氣,誰曉得王公想了又想,居然決定這個忙先幫再說。
合作這麼多年,王公輕騎簡從、大駕光臨黃巾軍靖遠大帥營賬這還是頭一遭。黃巾軍無論有無戰事,每年必由朝廷補給三萬員生力軍,日積月累,總維持著十二、三萬大軍的壯盛陣容。「草嶺」平原上營火點點,三千座營賬羅列,不論淒風苦雨或是烈陽曝曬,大軍揮汗操練沒一日間斷,為的是能隨時出兵擄掠有戰略或經濟利益可圖的國族,當然也適時鎮壓那些主動侵犯黃巾軍部隊、企圖騷擾大東帝國邊境安寧的好戰族類。
黃巾軍軍營外圍另有上千座帳幕,尺寸比軍用營賬大出許多,滿是補靪,日曬雨淋褪儘了顏色,是俘虜的住處。家庭式俘虜,也就是以家為單位被擄來的西域百姓,既不戰也沒罪,毫無來由就給關在此地,一家老小限製了行動自由,全給當成賊似地讓專人看管。俘虜營區自成一世界,語言文化、娛樂作息都跟漢軍營區截然不同,白晝時時傳來婦幼歌舞歡笑的聲音,彷佛生活的無奈還不足以壓製他們奔放的心靈;夜晚入睡前,家家戶戶則傳出或高或低的祈禱聲,顯然外在雖屈服於現實的強勢威逼,內在卻未曾失去理想的追求和盼望。
王公抵達營區時近午夜,圓頂半禿、餘發及肩的靖遠大帥正要就寢。下官來報的時候,大帥怕有什麼緊急事故,沒敢浪費時間更衣,僅著白麻睡衣褲,披上大氅,由下官提盞油燈陪著就匆匆出迎。入內上座之後王公首先開口道,「失敬了,半夜上門,叨擾大帥休息。」
靖遠大帥答,「王公大駕親訪敝營區,實在難得。若非有急事兒吩咐,否則怎不派員通知,讓我及早準備一下,好生招待?要不,連夜派個人來傳喚一聲,明兒一早我不也就趕過去了嘛!」
王公省了多餘的寒暄,明說來意道,「我有一個網民給關進您營裡來了。此人消息靈通、機敏過人,通漢語,黑白兩道又都混得老熟,幾乎是我網民組織的最上線。沒了他,我的情報網就東一個窟窿西一個窟窿,連不成氣候。近來事情忙,一直抽不出空來跟您討人,我真是非他不可啊!」
大帥聽了心想,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嘛,何必半夜上門,大驚小怪!可想歸想,話當然不能說出口,於是客客氣氣答道,「要人?不成問題!我這就派人為您叫去!」
王公趕忙解釋道,「我先謝過您了,可事情沒這麼單純。網民專門秘密辦差事兒,不方便曝光,要是給您點名叫了來,不就報銷了嘛!」
大帥說,「您信不過彆人,總信得過我啊。」
王公說,「不敢不敢,大帥千萬彆多心!我信得過大帥,可信不過他那左鄰右舍在那兒七嘴八舌。即使嚴密保護下的俘虜營,話總會傳開去。要就得一次叫個十戶百戶,把我那網民夾在人海當中,一塊兒帶出營區才行,所以才大半夜趁人都睡了,耳目少,特來拜托您幫這個忙。」
大帥懂得,說了句,「障眼法,原來如此。也難怪!不這樣,又能怎麼著呢?您就儘管吩咐著辦吧。」
於是王公把網民所屬的族羣、故裡形容一遍,大帥即按俘虜營的行政區域劃分,大致標出幾十座可能的帳幕,由下官陪同王公親自前去一一探看。暈黃的油燈下,大人小孩熟睡的臉一張張都顯得天真無邪。找了二十餘座帳幕之後,終於尋著了王公的網民。他速返大帥營賬,表示人有了。大帥籠統將背景屬性與他相關的家族任意勾選一百戶,隨即吩咐下官把他們搖醒,整備集合,然後夾帶著那個網民趁黑出發,就這麼通通給放了。
放行的百戶人家流離失所多年,沒有家當也缺乏交通工具,大帥因而派出一支百人部隊護航,準備長途將他們帶到有水草的地點放行。出發前,王公假借查訪民情的理由,兩手背後穿梭這批老老少少之間,暗暗塞了張紙條兒在網民手裡,書麵交代了七晴的事兒,命他全力打聽,隨時回報。網民會意,緊緊攥住紙條兒,不動聲色隨大夥兒尋水草地去,而王公目送他走後也才放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