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途!
看著熒幕裡的照片,我笑了……
或許是笑我的渺小,或許是笑劉科長的附勢,又或許是笑幕後之人的卑鄙吧,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我的笑很複雜,複雜到,連帶著眼鏡的劉科長,都沒能看懂“你笑什麼呢?這照片很搞笑嗎?”
聽到劉科長的問話後,我吞了口口水,順便將憤懣一同咽進了肚子。
雖然頭頂上的監控設備燈還亮著,但要在我的答辯中剪輯一段視頻很容易,所以,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劉科長,這應該算是您的第二個問題吧?”
我沒有回答劉科長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新的問題,也沒打算給他反問的機會,問出問題後,我便給出了他理由“這不是景點,這是景點裡的文物……”
說完,我直起身,看向主考官道“主考官先生,答辯細則上寫的很清楚,每一位麵試官隻問一個問題,我想知道,李科長有問第四十七個問題的權利嗎?”
“鄭啟同誌!”偷換概念的李科長,做賊心虛,不等主考官回答我的質疑,忙摘下金絲眼鏡嚷嚷著道“前麵的照片可都是景點,這……這最多也就是第二個問題……”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後,我將手裡的答辯細則,輕輕擱在了桌上,順勢收手環在胸前,倚在靠椅上,靜等主考官給出答複。
主考官瞥了眼中年女士,又瞄了眼我,而後看向劉科長道“劉科長,按麵試細則,您隻能提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還是留給下一位麵試官來問吧……”
“好,您是主考官,一切遵照您的意思來……”劉科長說著,扭頭瞅了眼身後的短發女士,加重語氣道“按麵試細則辦!”
劉科長話音剛剛落地,後排便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鄭啟同誌,你知道照片裡的文物是什麼設備嗎?”
“知道,油印機……”
本以為我答出圖片裡的文物名稱後,熒幕中會換一幅圖片,沒想到,麵試官後排席位裡再次傳來了一個聲音,一個渾厚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鄭啟同誌,你知道這件文物當時的用途是什麼嗎?”
我在“報刊”與“文件”中徘徊片刻,最終,選擇了“報社”,接著便聽到另一名麵試官道“你知道是哪家報社嗎?”
“中央日報社……”
“鄭啟同誌,你……你知道圖片中的這件文物,來自於哪個景區嗎?”這是最後一名麵試官提出的問題,也是今天答辯中最後,最難的一個問題。
投影儀投在銀幕上的是一個相框,一個掛在牆壁間的實木相框,相框內嵌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中是一台簡易的老式油印機。
他沒問我這張照片拍攝於哪年哪月,我已經感謝他八輩祖宗了,並沒敢去挑這個答辯問題的毛病,更沒敢生氣,因為,生氣或許就是“他們”想要的最佳答案。
問題再一次回到了原點,隻是換了一個問法,想要得到一個滿意的麵試結果,那就必須回答出這個問題。
可安市下轄十三個縣區,每個縣區內都有“中央日報社”留下的印記,相關的遺址,多到十根指頭都掰不過來,想要給出正確答案,彆說我了,怕是舊址管理員也做不到。
管理員?
對,這張照片一定是某個舊址管理員所拍,無論是攝影角度,還是感光效果,都無法和專業攝影師相提並論。
而且,劉科長親口承認,自己沒去過這些景區,所以,我很確定這張照片出自管理員之手。
我一邊觀察熒幕裡的照片,一邊思索哪個景區內有管理員,不經意間,竟瞥見劉科長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笑的很是愜意,笑的彆有用心……
這種笑我很熟悉,每次我卷鋪蓋卷走人時,都能看到類似這樣的笑,但我都選擇了無視,可今天我沒有選擇無視,而是無奈的仰頭歎了口氣。
佛像?就在我仰頭的一瞬間,看到照片右上角的陰影,似乎,是一尊佛像的軀乾,並非是拍攝時,手指遮住光圈留下的陰影。
確定是一尊坐佛的軀乾後,我便隨口報出了一個景點名稱,“太和山……千佛洞!”
劉科長嘴角一顫,忽的支起身道“你怎麼知道呢?”
“劉科長,這是您的第四十七個問題嗎?”劉科長的話,無疑是肯定了我給出的答案,讓我懸在半空的心,安然落回了心房,所以,我決定再給劉科長一個提問的機會。
劉科長愣神間,那位給我倒水喝的女麵試官,將答辯筆錄輕輕推到主考官麵前,隨即起身,退出了麵試官席位。
緊接著,後排的三位中年麵試官,也遞交了答辯筆錄。
這便意味著我的麵試,結束了,但劉科長和後排的短發麵試官,似乎,沒打算離開。
後排的短發麵試官還好,一直低頭在看手裡的答辯筆錄,並沒有要繼續發問的意思,而劉科長卻不同,他的死亡凝視,一直都不曾離開過我。
“劉科長……劉科長!”
麵對主考官伸來的手,劉科長有些遲疑,很是難為情地道了句“完,完了嗎?”
主考官的耐心,也有用完的時候,麵對劉科長的疑惑,很是巧妙的回了一句“劉科長,不是你完了,是答辯已經結束了。”
“嗯……”劉科長應了一聲,忙抓起桌上的筆,在答辯筆錄上草草寫下自己的名字,依依不舍的遞給主考官,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兒在了座椅上。
“咳……”
庾嫣的咳嗽聲,打斷了我欣賞劉科長的目光,我這才發現麵試場內隻剩下了我和劉科長二人。
我扭頭給庾嫣送去了一個等待的眼神,而後看向劉科長道“劉麵試官,劉科長,您要不打算問第四十七個問題的話,我就開溜了?”
“你……”劉科長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居然沒看到庾嫣步入答辯場,差點沒閃了舌頭,也讓我小小的體驗了一番背後有人的滋味。
“鄭啟……”庾嫣的警官身份,硬生生阻下了劉科長的惱怒之詞,可這位馬前卒,似乎依舊沒有死心,沒等庾嫣推我離開答辯席,他的第四十七個問題,還是及時的傳入了我耳中
“能告訴我,你是咋樣判斷出這張照片來自於太和山的嗎?”
“可以,但我很是好奇,你為何要為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