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得一枝春欲放!
伊兆原本還儘力保持著平穩,但是聽到王老夫人這樣說,也是情難自持。原本端著的杯中茶就這樣顫抖著灑落了出來,滾燙的茶水落到他的皮膚上頃刻間就生出來紅點。
如白雪落梅。
伊兆卻恍若未聞,隻是淺笑了兩下然後把茶水飲儘了。
王老夫人也是傷感,抹著帕子把淚拭去了,‘你母親,現下在何處?’
這話一出,王隰和和蘇逢春先是愣了一下。大概在坐的隻有她們二人清楚伊兆家中的情況。原本尋到了家應是喜事才對,可惜伊母已經看不到了。
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家在何處,也不會知道自己曾有那樣疼愛自己的爹娘和優渥的家境。
所有的往事,隻是混著伊母多年的傷痕消散在了濤濤湖水之間。
也許伊母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世,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孑然一身。潮州和明州離得又那樣遠,她能擺脫原來家庭的鉗製已經消耗了巨大的心血,有哪裡有心思去尋情?
若是沒有伊兆來王府這一遭,隻怕這事兒真的要塵歸塵,土歸土了。
蘇逢春想到這裡心中難過的幾乎抽痛起來,她也是孤兒不知道家在何方,父母為誰。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一些。
世事不易,又豈能料。
蘇逢春歎了一口氣,幾乎是隨著那口氣呼出來的瞬間,一滴瑩瑩的淚水就滾落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
蘇逢春幾乎是歎息著老天的不公。王隰和心知蘇逢春的情況,再加上聽到這樣的事情心中也是觸動酸澀,隻不過在眾人麵前王隰和卻不能如同蘇逢春一樣肆意宣泄情緒。
她的腰板仍然挺的筆直,但是袖下的手卻拉緊了蘇逢春的手,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王老夫人還在期待的看著伊兆,想是自己友人多年走失的姑娘終於能團圓,也是了卻一樁遺憾事。
伊兆猶豫著開口,剛一出聲卻哽咽的厲害,幾乎是語不成句,但是他還是忍著巨大的悲痛說完了,‘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
王老夫人大怮,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王石害怕自己母親出什麼事兒,連忙給王老夫人順氣,又說,‘過節呢,娘。’
說著王石又看向王夫人說,‘去跟後廚說,傳宴吧。’
王夫人略略點了點頭,便跟貼身的紫竹說了,先把湯菜都上了。
王老夫人緩了緩,卻還是堅強了起來,她摁住王石的手,緩緩地跟說,‘我沒事。’
‘孩子,’王老夫人努力平穩著聲線,‘跟祖母講講,怎麼回事?‘
伊兆隻是長話短說,將最要緊的事情說了,‘母親身子不好,前幾個月過世了。’
至於為何身體不好,乃是之前在“外祖家”強迫做些沉重的活計傷了根本,又加之後來連著失去了兩個孩子,憂思成疾。
原本伊兆出生了以後家裡好過了些,伊母也在努力的看病療養,全力投入到伊兆的教育裡把失孤的痛苦補回。
可大概天公不作美,又或許伊母這一生便注定著忐忑多難,伊兆五歲那年,朝廷要與夏族作戰,便在全國征集壯丁,伊兆的父親也赫然在列。
伊兆對於父親的印象不多了,幾乎都是從母親的言語中拚湊出一個模糊的形象來。
伊兆的父母感情極好,他的父親更是不惜跟家裡斷絕關係也要娶了伊母。成親之後,伊父念著伊母從前勞苦,從來不讓伊母做重的活計。
甚至伊母曾跟伊兆說,他小時候的尿布都是伊父裁剪和清洗。可以說伊父的出現,某些方便填補了伊母殘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