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郎中還是同意了蘇逢春的請求。
“既是藥靈山的弟子,在老朽這裡豈非取材。”郎中停頓了一下,笑著看著蘇逢春。
蘇逢春連忙擺擺手,“可不能這樣說,我還隻是學徒而已,而您已經坐鎮醫館,豈是我能比教的。若是先生不嫌棄我,就讓我試一試。”
“好。”郎中看著蘇逢春的眼中多了幾分慈祥,大抵是因為他作為醫者對於這樣好學而勤奮的孩子也心生喜歡。
無論在何處,願意虛心請教不恥下問之人永遠不會被人嫌棄。
隻是有的時候,大部分人缺乏這樣的真誠罷了。
蘇逢春心滿意足的從醫館裡麵出來,臉上塗抹著藥粉,看上去白煞煞的一片,又因為心情愉悅所以這會兒蘇逢春走起路來都是蹦蹦跳跳的,垂在腦袋上的發髻隨著蘇逢春的動作一顫一顫的。
像極了從麵缸裡麵鑽出來的小兔子。
“逢春想要那方子?”
“嗯。”蘇逢春停下腳步來,看向王從鈺,“我想京城定時有一套不同的法子對於酷暑寒熱,定是要多學習學習的。”
王從鈺沉吟片刻,拉著蘇逢春又說,“逢春若是下次想知道,隻由我派人打聽便是。”
“這樣的醫館想打聽他們的方子應是不難。”
王從鈺是好心,不忍看這蘇逢春在醫館裡麵忙來忙去的隻是為了自己托人打聽就能得來的一張方子,其實剛才王從鈺就想說,但是在那郎中麵前不好直接開口,而且看著蘇逢春如此真誠王從鈺便沒有打攪。
王從鈺想著蘇逢春大抵對於權力還是沒有什麼概念,不知道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難得。
又何須浪費其他心力。
蘇逢春頓住,然後搖了搖頭,“那可不行。”
“這是人家的獨門秘方,我要是不去做點什麼就得到了那那多不好。”
“就算拿到了我也良心難安呀,”蘇逢春一板一眼的跟王從鈺說道,“你看,我去醫館幫忙,還能有不少實際上的經驗呢,而且這位先生如此年長,你又能帶我過來,定然也是很厲害的。”
“他願意讓我在醫館幫幾天忙,就算最後這方子不到我手上,對我來說都是很好的學習。”
王從鈺沒有說話,蘇逢春便繼續說,“我知道鈺哥是好心,也知道要是你們想去打聽肯定能得來。”
“可是我不想這樣,這樣是不尊重那位先生的。”蘇逢春說到這裡笑了笑,眼神明媚的看著王從鈺,輕聲說,“就像我們藥靈山對於解毒自有一套方子,若是彆人用很多錢來求這張方子,或者是用官職來讓我不得不把方子交出去,我也許會給,但是心裡總是不舒服的。”
“人和人嘛,就是這樣。”
“我不想乾的事情,彆人肯定也不想。我不喜歡的東西,彆人卻也未必喜歡。”蘇逢春拉過王從鈺的手,認真地說,“多謝鈺哥的好意啦,可是我不願意這樣。”
“而且師父跟我說過,醫者雖分派彆,醫心卻不分。所以遇到比我年長些厲害些的,我都應該當作師父去敬重。”蘇逢春說到這裡,心中已經有些憧憬,“明天就可以去醫館幫忙了,我已經許久沒有到醫館去了,還有些緊張呢。”
王從鈺聽到蘇逢春跟自己說得這番話,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大抵是因為出生便在羅馬,所以許多事情王從鈺便下意識想著用權力去解決這些,卻不想到有些事情並非權力可左右,也許權力可以讓人被迫接受,卻忽略了這世間之事並非隻有妥協一詞而已。
蘇逢春這樣真誠而純粹,反而是王從鈺容易忽略的。
“逢春說的是。”王從鈺摸摸蘇逢春毛茸茸的頭發,“這事兒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