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川想了想又道:“不過,今日大皇兄出言,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大皇兄?他怎麼了,我記得他從頭至尾隻說了一句話。”秦川霽疑惑不解。
“不錯,不過,若無他出言點撥,蘇妃怕是也想不起那藥材背後的牽係之人,正是因為他的那一句,與其說提醒了父皇,不如說提點蘇妃,讓她一人攬下所有罪責。”
秦川霽將透未透。
“他在包庇某人。”
秦川霽恍然:“你是說,大皇兄——”
秦越川搖頭:“我不知道,這隻是我的一點猜測,許是我思慮過甚。大皇兄從來不顯於人前,我與他也不甚熟悉。”
秦川霽不自覺讚同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馬車漸行漸止。
秦越川撩起馬車窗簾朝外看了一眼:“你便在此處下車。”
“唉,哪有送人送到半路的……”嘴上這這麼說,秦川霽還是身影一閃,下了馬車,片刻不到,便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馬車繼續行進,雪片還在簌簌落著,安靜的車廂之內,隻剩下了徐弦月的清淺的呼吸聲。
她好像做了什麼夢,又許是受到了什麼攪擾,眉頭輕輕蹙了蹙,秦越川察覺到了,微微附身,在她的耳側溫聲安撫了一句:“他走了,不會打擾月月了。”
好像沒有什麼效果。
秦越川猜想著大概馬車之內終是不如床榻舒服的,好在容王府也到了。
秦越川的雙臂輕柔地圈起她的腋下與腿彎,動作小心至極,似是唯恐驚擾了掌心棲息停落的薄翼雪蝶。
他抱著她,又快又穩的走在去主院的路上。
懷中人發出細碎嚶嚀:“秦越川……”
秦越川耳力極好,自是聽到了。
他的月月即便是在夢中還在也喚著他的名字。
秦越川挑了挑嘴角,眸光裡的清亮笑意如何也藏不住,口中不忘應道:“嗯,我在。”
隻是,下一刻——
“……你不要……為了旁人……去死……”
秦越川心神皆震,目色怔然,脊背僵直,連自己的腳步何時停的都不知曉,隻垂首凝望懷中人顰蹙的細眉,羽睫之下隱有淚光閃動。
他無法騰手為她拭去淚水,隻得勾頭,以唇細細允吻殆儘。
徐弦月語帶顫音:
“秦越川……”
他回應的輕緩溫柔:
“嗯,我在。”
“秦越川……你好重……”
嚶嚀聲越發輕細,含糊不清,但是秦越川還是聽清了,不但聽清了,他甚至大概猜得出,她做的是什麼夢。
顧不得心裡酸楚,腳下步伐加快,口中輕喚著,試圖喚醒她:“月月,月月?”
隻是直到入了攬月閣,將她輕置於床榻之上,徐弦月仍是未有醒來的跡象,相反,她的夢境乎是愈久彌深。
秦越川半跪在她的榻前,大掌墊在她傾側的小臉之下,眼瞧著她將滿是細碎淚漬的臉龐埋在他的掌心。
“秦越川……好重……”
“我拉不動……”
“……帶你回家……不要死……”
像一隻被拋棄委屈的小獸,徐弦月蜷縮成一團,嗚嗚咽咽尋求寄身之所。
秦越川心如刀割。
她的話如深海浪濤,起起伏伏,秦越川仿若溺水之人,尋不到可以抓住的浮木,呼吸滯塞,隻能隨她一同痛苦的沉淪。
“……秦越川……”
“月月,我在,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