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份,秦越川大概已有猜測。
這般打扮,他在皇陵附近見過,在南淵使臣駐紮郊外見過,此時相見,確認無疑。
是秦烈行。
不,他不是真正的秦烈行!
秦烈行患有頑疾,不能習武,此人多半是秦烈行的替身影子之類!
這般想著,秦越川手中攻勢越發迅猛,白刃過處,寒光淩冽,宛如秋掃落葉,乾脆利落。
對麵之人身形靈巧如狐,閃身躲避遊刃有餘,毫不費力。
秦越川想要速戰速決,全力蓄勢於劍端,預備最後一招了其性命,猝然間,有黑影闖入他的視線,挺身相護,擋在他的麵前。
數個黑衣侍衛破窗而入,列陣相護,好似早有預備,層層阻隔在二人之間。
秦越川憶起,方才在外間,解決守備侍衛的時候,是曾聽到,且餘光瞥見過有一束信號煙花一閃而過。
尋的救兵嗎?
無休無止的車輪纏鬥,秦越川一時半刻無法脫身。
對方也無心與他糾纏,護著狐裘男子安全撤離後,除了斃命於秦越川劍下的幾人,其餘人儘數離開了。
屋內一片狼藉。
僅有的幾個桌椅陳設,劈砍斷裂成幾節,木屑紛飛。殘屍血跡,淩亂不堪。
秦越川站在原地,收劍入鞘,擰眉思索。從方才的兩人的戰局來看,此人武力明顯不弱,或是說,在他之上亦有可能。
秦越川可以預料,若那人反擊,孰勝孰敗尚且不得而知。
他明明有機會反敗為勝,為何佯裝抵禦不得。
還有,他的劍法偏門詭譎,對他的招式如此了然於心,且應對自如的,普天之下,大抵唯有一人——“無名”。
幼時庵廟授他武藝教他讀書之人。
非親非故,非師非友。
這是二人之間最詳確的關係表述。
他素來寡言,從不做無意義之事。包括告知真實姓名。
以他的話來說“聽人之命,奉人差事,僅此而已。”
甚至不願秦越川同他以師徒相稱,隻道“皆是分內之事罷了。”
除卻必要的講授,指點,他甚至從不曾同秦越川多說一句廢話。
亦不會借由自己的出入隨意,幫助秦越川完成任意一件事,即便再微不足道也視若無睹。
隻在他與母妃性命受到威脅時方才伸以援手。
便是功成離去那日,也隻留下兩字信箋,上書“告辭”,算作道彆,此後便再無消息。
悄然而來,無聲離去。
若非手中之物算作痕跡,秦越川曾一度懷疑,是否當真有此人存在過。
庵廟多年相處,他到底是何底細,秦越川一無所知,隻得稱他為“無名”。
迄今為止,大抵也隻猜得出他多半出自宮城。
不知名姓,不明官職,偌大宮城無從搜尋。不過秦越川也不在乎,既是“無名”有意遮掩,他也無心刨根問底,探尋本源。
他曾以為,山高水遠,後會無期。
或許終其一生,與“無名”怕是再無交集。
不想今日相逢,已是相隔經年,不,已是相隔一世。
從未料到,“無名”竟是秦烈行的人。
是何時入了肅王麾下,因何成了他替身影子。
秦越川不在乎,也無心探究。
無甚交情,奉命而已。
秦越川隻知曉,若來日再見,二人怕是隻有,兵戈相向了。
肅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