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蟬捧著月黃色錦緞襦裙走過來,正聽見這話,嗤了聲。
“她是故意暈倒在謝二公子懷裡的!謝二公子跟著送她回去時,奴婢跟著呢。表姑娘瞧二公子的眼珠子恨不得都要掉出來了,裝出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真叫人惡心,這種貨色,謝二公子才瞧不上眼呢。”
“碧蟬,她可是主子。”知若警惕地瞪她一眼。
“她算哪根蔥啊?仗著老夫人的表侄孫女身份擺什麼主子架子,不過靠侯府吃飯的窮酸親戚罷了。奴婢的主子是咱侯府正統嫡長小姐,還怕她不成?”
前世,陸菀正如此想的,並沒將餘楚容母子三人放在眼裡提防著。
碧蟬一張俏臉湊過來,“奴婢隻認姑娘一個主子。”
陸菀睇碧蟬一眼。
是嗎?
“你呀,嘴總是沒個把門的,可彆給咱姑娘惹禍。”知若嚴肅道。
碧蟬不怕知若,服侍著陸菀穿衣,嘴巴依舊不停,巴拉巴拉的將這兩天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按照習俗,豪門大戶嫁娶在婚禮前,男方多次帶著禮物前往女方家,尤其是婚禮前一天,會帶著重禮前來,所謂催妝。
大婚前一天,是最後一次催妝,接著,女方就可以派人去男方家,將新娘的日用品和日常服飾帶過去布置上,謂之鋪床。
男方越是尊重女方,就越重視催妝禮。
陸家和謝家都是侯爵,地位旗鼓相當,但陸菀不同。
陸菀母親雖病亡已一年,可秦國公秦老太君還在,國公府威嚴尚存,陸菀的尊貴自然壓了謝家二房嫡子一頭。
謝家當然要將麵上的禮全做足了給人看,催妝就一連做了六天,取六六大順之意。
晉文侯謝府和武安侯陸府都已經沒落,陸府看中謝府乃貴妃親眷,謝府看中陸菀背後的秦國公府和她的嫁妝。
且兩家又極重顏麵,都要打腫臉充胖子。
就像是,陸老夫人為了長房男孫,隱瞞嫡母迎外室入府,但嫡母病亡,陸老夫人也沒讓外室扶正。
而是等她一出嫁,祖母就做主將外室之子過繼到她亡母名下,成了名正言順的侯府長房嫡子。
之後,卑賤的外室之子成了武安侯世子!
陸菀想到祖母的所作所為,想到爹的薄情寡義,渾身冰涼。
五天前,謝懷鈺帶著禮物登門,陸菀和他正說著話,餘楚容笑盈盈的闖入,說湖裡錦鯉特彆好看,特來邀請表姐和謝二公子一同去賞玩。
那天有風,特彆冷。
謝懷鈺興致極高,怕冷的陸菀不想掃了他的興,便也答應了。
三人到了湖邊,沒想到餘楚容腳下一滑,驚慌間將站在她身前的陸菀一掌推下冷湖,緊接著抓住謝懷鈺的衣袖尖叫著,和他糾纏著一起掉入湖中。
其實湖水並不深,陸菀奮力想站起來,可腰部被人在水下踢了一腳,本就站不穩的她被推向深水處。
冰寒刺骨的湖水從四麵八方湧過來,不會水的陸菀瞬間被淹沒,強烈的求生欲讓她奮力撲騰,卻看見不遠處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整個人愣得忘了掙紮,任由身子下沉。
謝懷鈺懷裡抱著瑟瑟發抖的餘楚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想放下她救陸菀,可餘楚容嚇得花容失色,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嬌小身子緊貼著他,哭得楚楚可憐。
後來是知若奮不顧身的跳下冰湖,將陸菀撈出水麵。
謝懷鈺這才回過神來,放下餘楚容奔過來要抱陸菀,被趕過來的碧蟬搶先用大氅將陸菀包裹住。
自幼畏寒的陸菀被凍壞,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昏迷不醒。
原來,謝懷鈺在她談婚論嫁的日子裡,竟敢與餘楚容糾葛不清。
前世,她沒有問,估計碧蟬她們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