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降落!
當人在接收到一個自己沒辦法承受的消息時,大腦會出現短暫的空白,這也可能是潛意識的一種自我保護。
而季晨曦在趙澤研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出現了這樣的空白,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
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想過是一回事,被彆人證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直都存在的傷口在這時候就好像被重新撕開,有鮮血湧出來,還有因為長年累月的得不到治愈而結成的潰爛。
新傷加上舊疾,形成了一加上一之後遠大於二的結果。
季晨曦想要抽煙,這是他在重新有了意識之後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可當他伸出手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是抖的。
“晨曦……”一旁的趙澤研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但有欲言又止。
這一關他總是要過的,當年他的不放棄讓他一直拉扯到今天,遲到但不代表不會到,該來的,該麵對的,一樣都不會少。
終於點燃了煙的季晨曦狠命的吸了一口,尼古丁充斥了肺部,太用力甚至讓他的胸口都有些疼,頭也開始暈眩,但他還是依賴於這種感覺。
“多久了?”在季晨曦覺得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總之是不至於失態的時候,他開口問著。
短短三個字,低啞又滿含著壓抑和忍耐,就好像他在極力的控製著什麼,不讓它破土而出一般。
趙澤研知道季晨曦在問什麼,她回避了一下他的視線,然後才開口“快一年了。”
“一年?”季晨曦重複了一次這個代表了時間的單位,然後又想了想一年之前自己在做什麼,他好像是和楊柳在一起的,他們去玩卡丁車,去釣魚,他還說想著要帶她去更多的地方旅行,可是他現在已經食言了。
想到楊柳的季晨曦好像突然就平靜了一些,當她清爽的好像六月陽光一般的眉眼出現在季晨曦腦海的時候他的傷口就那樣被止了疼,雖不是全部,但終於不再是挫骨揚灰般徹底。
“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不是說答應了桑榆嗎?”抽完了一根煙的季晨曦接著就要去點下一根,而在他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心裡終究做不到平靜。
“我不想看你再這麼下去,小榆說時間會讓你慢慢忘記,到時候再讓你知道你可能會比較容易接受,可我瞧著你卻覺得你這孩子就是個死心眼兒,這樣一來還不如早點告訴你,長痛不如短痛。”趙澤研緩緩說著,原本豔麗飛揚的目光今天卻是深沉的。
聽聞的季晨曦笑了,他笑得很悲涼“是啊,長痛不如短痛。”
他本以為給了一個人全部的感情終究會有些回報,但馮桑榆走了,她說愛情是不能強迫的,不是一個人對你足夠好你就一定要愛上他,她還說他的愛情讓她覺得窒息。
隨著她的離開季晨曦覺得自己的一部分好像也跟著她一起離開了,他找不到他,就也找不回自己的那一部分。
他是缺失的。
可是現在,他再也不用找了,馮桑榆已經和彆人結了婚,她決絕的讓季晨曦無話可說。
她曾以自由為己任的離開,但如今在離開之後卻邁進了與另一個人的婚姻,如此違背初衷,或許也代表了她之前的不在乎和現在的在乎。
那天季晨曦沒去管其他人,自顧自的提前離開了。他開著車去了以前的高中,酒精讓他對速度的感知並不那麼明顯,好在一路順遂,老天爺今天倒是很眷顧他。
將車子停在校門口,季晨曦就那樣在車子裡坐了一整夜,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就算假期但還是需要補課的高三學生陸陸續續來到學校,有些好奇的還時不時向這輛有些惹眼的保時捷跑車投來了好奇目光的時候,在這時季晨曦調轉了車頭。
一個夜晚,不足以徹底的忘掉什麼,但足以去祭奠一份感情的離去。季晨曦知道自己沒那麼快就做到若無其事和不在乎,但至少他明白一點,那就是他真的該放手了。
就在他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他才發現也沒有那麼難,至少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容易得多,甚至是在他終於離開這個他停駐了一夜的地方時,他的心中竟然是有些釋然和放鬆的。
放棄一個執著了那麼久的人是會疼,但他同時也在為自己終於肯放過自己而覺得輕鬆。
那份感情就好像一個沉重的包裹,他背了太久,同時也將自己禁錮在了原地,不曾移動。而現在,他終於放掉了那個包裹,他知道他確實是失去了一些東西,但現在他可以向前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