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光!
“沒有,我很聽你話的,已經把那東西戒了。”說話間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委屈,“可是為什麼,你還是離開我了。”
見狀,白玄蟬拉著他的手坐到床尾凳上,然後走到立櫃前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他手裡,她抬了抬杯底輕聲哄道“你喝多了,先喝杯水緩緩。”
“好,謝謝露露。”接過水的程風起乖巧得異常,尤其聽話地舉起水杯仰頭將她倒了那杯水喝下,事後還不忘將杯子倒過來甩了甩,證明自己真的喝完了。
由此看來他是真的有些喝多了,程風起酒量不錯,喝多的次數屈指可數,從自幼跟在他身旁的江寒口中得知,他真正醉酒的模樣兒非常幼稚,就像個小孩子,還是那種會哭著找‘媽媽’的孩子。
但就是他的‘媽媽’不固定,在白玄蟬出現之前他的‘媽媽’是江寒,猶記得說到這裡的時候江寒表示非常無語,總之被程風起抱著哭的那種感覺,如果可以,有生之年他是不要再體驗了,真的挺驚悚。
得知此事的當下白玄蟬非常不理解,為什麼他醉酒後會是那副樣子,直到她將‘程風起醉酒’與‘商曲往事’聯係在一起是,她大概明白了——程風起那不是發酒瘋,他隻是缺少應當的母愛,在酒後心中那份缺失的溫情會被放大,導致他亂認‘媽媽’。
用常人的邏輯來說,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是會出現一種叫做‘同情’的情緒,白玄蟬試圖讓自己出現這種情緒,但她始終無法將自己代入程風起,無法感同身受,無法去與他共情,無法理解他此刻的悲傷。
“露露。”還想著該如何去安慰他呢,程風起倒是先開口了,他一手小心翼翼地拉過她垂在身旁的手,另一手顫抖地去靠近她曾受過傷的地方,仰起頭用一種下位者的視角來看她,“我是不是,做錯了?”
“錯了,但也沒錯。”白玄蟬抿了抿唇,“程風起,其實我是很信任你的,至少在你捅我之前,或者說在我知道你患有schizohrenia之前,我不怪你傷害我,隻是在從彆人嘴裡知道你情況的時候,有些失望。”
“就像六年前,我把我心臟的秘密告訴你們,本以為來救我的會是陸京墨但睜眼看見的卻是你時的失望一樣兒,沒有生氣、沒有責怪、沒有埋怨,就是單純覺得沒意思,單純沒有想再和你接觸下去的欲望。”
“‘信任的崩壞是夫妻關係走向終點的征兆。’這句話我對你說過,在說出這句話時我仍舊是你信任你的,可是你愧於我對你的信任,當然我也愧於你對我的信任,做夫妻的三年我們磨合過了,但仍有隔閡。”
“事到如今,說明我們真的沒有能夠一直走下去的默契和堅定。”說話間白玄蟬蹲下揚起頭看向他,而程風起則緩緩低下了頭望著她,“嘗試過去理解你,但是很遺憾,我仍舊無法發自內心去理解你。”
“真的,就沒有可能了嗎?”仔細聽完她所有話的程風起氣若遊絲般問著。
“沒有。”白玄蟬毅然決然地搖頭道,“因為我從始至終對你都不是‘愛’而是‘感激’,對此我仍舊嘗試過將‘感激’轉化為‘愛’,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我生日那天,但是我仍無法‘愛’你。”
“那——”此刻他的語氣幾乎是卑微到了極點,“我可以最後抱你一下嗎?”
“可以,隻是我感受不到溫暖,你的擁抱於我而言一直都是冰冷的。”
“對不起。”程風起俯身跪到她跟前張開手抱住她,腦袋埋在她的頸間,彎曲的背脊無助地顫抖著,微不可聞的啜泣聲隱約傳入她的耳畔,白玄蟬抬起手放在她背上,用記憶中曾安撫過他的模樣兒撫摸著他的背。
良久,裹挾著春寒的風吹過屋簷,被凍醒的西拾打了個噴嚏,哆嗦著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緩過神兒來忙不迭地探腕看表,時間早就過去多時,往回望時正午的暖陽已經化為了斜陽夕照,泛著橙色的光芒。
緊閉的院門從外麵打開,陸京墨和邵群一前一後從外麵進來。
真正意義上午睡睡醒的白玄蟬從寢室內出來,看見正在進入院子的陸京墨,又看見坐在廊前睡眼惺忪的西拾,她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戒指,今晚或許會是個不眠之夜——至少對西拾來說。
“你喝酒了?”還沒等靠近,陸京墨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酒味,源頭正是白玄蟬。
“怎麼,想陪我喝點兒?”白玄蟬沒有肯定也不否定,直接將話題拋開,有些急不可耐地走到他跟前,伸手拉住了他係得整齊的領帶,眼神嫵媚朱唇輕啟,“回我房間,我可以讓你好好檢查一下我到底喝沒喝。”
意外的主動讓陸京墨有些受寵若驚,迅速擺擺手示意現場的兩個光棍趕緊走人,欲拒還迎地跟著白玄蟬走進屋內。
離開東院後西拾與邵群回了北院,那曾是陸老爺子所住的院落,任憑他如今不在這裡也難掩莊嚴肅穆,早晨被連哄帶騙喂下兩片安眠藥的楊疏驟已經醒來了,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湖心亭裡釣魚。
聽見院門開合的聲音她忙不迭地轉頭看去,看見進來的人後她激動地拋下了手裡的魚竿小跑過去,沒有顧忌邵群突兀的存在,她像個孩子般興奮地跳到西拾身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雙腿非常自然地夾住他精瘦的腰。
“下來。”西拾略帶疲倦地攬住她的腰,無奈道,“我這一把年紀了,你這麼跳上來也不擔心我閃到腰。”
“多大年紀?你撐死也就二十八。”楊疏驟吐了吐舌頭,絲毫沒有從他身上下來的想法,仍舊掛在他身上辯論道,“而且這幾年我體重控製得很好,都沒你健身房那對杠鈴重,你連舉重都不怕閃著腰,害怕我掛你身上閃著腰?”
“巧言令色。”見讓她自己下來無望,西拾轉頭向邵群使了個眼神兒,後者立即會意,走上前直接提起楊疏驟的衣領把她從他身上拎了下來,被當作玩偶提起來的楊疏驟立即不服大叫道,“啊啊啊啊啊!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