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的陸家主有些插不上嘴,平心而論,他覺得若真就這麼定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不過,他沒有不分場合的質疑,但也沒說話,隻是默默站到了王家主的右側,表明態度。
見此情形,德宏法師說道:“王家主說的這些並無意義,如果一個人做了什麼錯事,隻需否定就可兩清,天底下沒這種道理。”
“老衲覺得,說什麼沒有意義,還得看他做了什麼,在遼東的時候,他們在一起對付東瀛人,是也不是?迎鶴樓時,他們稱兄道弟,是也不是?因他放過鬼手王,是也不是?如此這般,豈容狡辯?”
王家主一頓,這事,還真不好處理,因為多個線索證明,張之維和那全性的代掌門確實認識,關係好像還挺近,不過,肯定是沒結拜的,這一點,他是找自家大寶貝確認了的。
這時,曾帶隊去遼東的張守成,站出來說道:“德宏法師,什麼時候,和全性一起對付東瀛人也能算是你抨擊的點了,一口一個東瀛人,那分明就是犯我國土的賊子,是倭寇。”
“全性雖是無法無天之輩,但在有些事情上,也算有氣節,如果一起對付倭寇,也算勾結全性的話,那就不止張之維了,可以說,整個天師府,四大家族,火德宗,伍柳派,東北馬家……小半個江湖都在勾結全性呢,你是和居心?”
張守成凝視著德宏法師,質問道。
德宏法師直視張守成的眼睛,正要開口。
似乎是感覺火藥味有些濃,青龍寺的主持又站出來說道:
“阿彌陀佛,守成高功,德宏法師並非是這個意思,他是想說,正邪要兩立,小天師作為正道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需要立場分明,如此才能起表率作用,若他帶頭和全性糾纏不清,豈不是給起了個壞頭,若其他的年輕一輩紛紛效仿,那這江湖豈不是沒有了黑白?”
此話一出,眾人點頭,全性是江湖中不可缺的一極,正道要想長存,就必須和全性化清界限。
“確實是這個道理,不過,小天師何在?我們在這裡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他嗎?正主呢?”有人發出疑問。
張靜清把喝乾茶水的茶盞重重放下,對麵這些人質問了半天,他也聽了半天,現在,先禮後兵的“先禮”已經完了,該“後兵”了。
自成天師後的這些年,他少有與人動手,就算是上次武當門長闖山,他也是言語退之,但少有動手,不代表他是一個好好先生,是誰給這些人勇氣,來龍虎山氣勢洶洶的找他質問的?
正要說話,突然他似有所感,又給自己喝乾的茶盞裡加了點沸水,繼續端了起來,讓這個“後兵”再走走吧。
張異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張靜清,不知道這個老家夥打的什麼主意。
忽然……
“轟”的一聲,殿門洞開,一雙雲履踩在地板上,高大的身影挺進大殿,像一堵牆一樣站在門口,注視著場內情況。
眾人齊齊扭頭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對方的眼睛,很亮,像是燃燒著的碳,從這雙眼裡裡,他們知道了什麼叫鋒芒畢露。
如此鋒利的眼神,不適合直視,他們挪開目光,注視其他,便見得這人魁梧得有如巨神,穿著一身道袍,像是從古代的壁畫中走出來的人。
從這般身形,這般眼神上,很多人都莫名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一種自下而上的仰視高峰時,高峰所帶來的壓迫感。
霎時間,場麵一滯,對於這個高大的人影,眾人當然不可能不認識,就算是有些人沒親眼見過,但也見過畫像,知道此人就是他們正討論的正主,小天師張之維。
“好鋒利的氣勢?看來傳聞果然不虛,年紀輕輕,卻已強的可怕,不輸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剛說正主不在,他就出現,而且來勢洶洶,今天這事,又起變數了啊,不知道他會怎樣辯解此事?”
“那肯定是一口咬定沒有啊,不管有沒有,都要說沒有,這種事,怎麼可能承認?”
“多慮了,你以為會是什麼兩麵三刀,平平無奇的凡夫俗子?這種人物,一言九鼎,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怎可能說假話?”
眾人小聲議論。
倒是少林恒林法師背後的解空小和尚,一臉羨慕的看了眼張之維,心裡暗道:
“好高大魁梧的身形啊,龍虎山的夥食這麼好嗎?”
解空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少林寺飲食清淡,他半夜經常餓醒。
在龍虎山,張之維等道士餓了,能去後山打獵,開開牙祭,但和尚餓了,總不能跑去後山的田裡啃兩裡草地吧。
所以,解空挺羨慕的,但這時,他又看到了張之維旁邊的張懷義,目光從張懷義的耳朵移動濃眉,在移動到整個身形,見到不足一米六的張懷義,解空鬆了口氣,看來龍虎山的夥食也不是特彆的好。
“師父,弟子回來了!”
張之維大步朝裡走去,這裡原本很空曠,但因為擺了幾十把椅子的原因,略顯擁擠,有些地方椅子連成排,隻留了一個很小的過道,張之維身形高大,很難過去。
在這大殿之上,當著師父和這麼多人的麵,使用手段過去,難免給人一種賣弄的嫌疑,所以張之維沒有使用手段,就那麼直挺挺的走了過去。
而這,需要裡麵的人挪一下,大部分的人都願意挪,畢竟這是龍虎山,哪有不讓主人家過的?再則,他們可是來打小報告的,而不是起衝突的。
但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識抬舉,譬如先前被天師張靜清晾到一邊的自然門門長就沒有讓。
他喝著茶,隻當沒看見,但突然,他心裡猛的一冷,忍不住扭頭看去。
就見張之維居高臨下的凝視著他,一對大星似的眼神,注視在他的臉上,給他的感覺,像是被刀片刮臉一樣,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