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鐵道遊擊隊!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高崗瞄上炭場之後。陳莊的愛路村自衛隊,棗莊的特務隊,也都盯上了和順炭場,三天兩頭來找茬,搞得洪振海,杜季偉不勝其煩。
由於炭場規模不斷擴大,雖然洪振海杜季偉決定將每月收入的50留作生活費和情報活動費,40留作購置武器彈藥費,10留作辦公費。但是炭場的收入依然相當可觀,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進來,短時間就聚集了30多人。
鐵道隊領導上的單純軍事觀點,隻鼓勵隊員“偷”鬼子,且“偷”的地點大多集中在棗莊火車站周圍,而放鬆了對隊員的政治教育和保密教育,致使隊員保密觀念淡薄,這也給炭場帶來了滅頂之災。
一天,常莊一個隊員與鄰居爭地邊子,翻臉打了起來,腦子一熱就聲稱自己是八路,要帶人回來收拾鄰居。
鄰居害怕被報複,馬上就上報給了保長李一星。李一星既害怕不上報,事後會落下私通八路的罪名,又擔心日本人如果不能把炭場這三十多人一網打儘,事後會遭到報複。
難以抉擇之下,就跑去找三岔街維持會會長崔升福商量,崔升福這個人胖乎乎的,臉上大麻子套小麻子,像是麻子開會,街坊背地裡都“親切”地叫他“崔麻子”。
那崔麻子二話沒說,立刻摸黑跑到憲兵隊彙報和順炭場可能有八路,估計是他路子不熟,告密告到了鐵路警備隊黑木這裡,黑木當然不敢怠慢,趕忙找高崗彙報。
莊永璞正要從辦公室出來去貨場,看到黑木急火火地走了過去,連招呼都不打,心道可能是出事了。
他悄悄走到黑木的警戒室,看到一個滿臉麻子的胖子正在屋裡樂顛顛地站著,正等著鬼子獎賞哩!
他看到莊永璞一身製服,習慣性地點頭哈腰,莊永璞問道“出什麼事了?”崔麻子不假思索,嘴就禿嚕了出來“和順炭場有八路,已經報告給太君了。”
“很好,皇軍馬上就會去抓人,你在這等著帶路,回來獎賞肯定少不了哦!”莊永璞轉身出了門慢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下,麻臉並未跟出來,四周也沒有人,便沿著黑暗的牆根飛一樣直奔他和宋邦珍的小屋。
事情緊急,他脫掉製服,快速換上一身黑衣,打算趁著夜色趕在鬼子前麵,讓洪振海儘快跑路,正想著後麵怎麼辦,宋邦珍進了屋,看到莊永璞著急忙慌地換衣服,知道有急事,就問道“二哥,出啥事了?”
“有個胖麻子打了小報告,鬼子可能要去抄炭場,我得趕緊去讓他們竄。”
宋邦珍反應很快“二哥,你不能去,去了就回不來了,交給我吧!我認識一個叫曹修富的,人絕對靠譜,他在人家裡當廚師,一直跟我說想加入抗日隊伍,細節我回頭跟你說,他就住附近。”
莊永璞也覺得這樣更好,又補了一句“讓他跟洪振海說,是一個麻臉胖漢奸告的密,讓他們儘快除掉此人。”
宋邦珍顧不上回話,沿著牆根悄然無聲地消失在黑暗中。
深夜,烏雲密布,黑漆漆的天空像一口大鍋扣在了地上,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在陳莊東南傳來,大約二百個穿著黃皮的鬼子和偽軍包圍了和順炭場。炭場裡似乎恍然不知,隻有院子中央一個電燈耷拉在一根豎起的木棍上隨風搖晃。
親自督戰的高崗茂一,抽出東洋刀,往前虛劈了一下,傳令兵小旗一揚,聲嘶力竭地叫道“哈布死丟”(開火),鬼子的四挺機槍同時開始噴出火舌,歪把子機槍特有的“突突”聲回蕩在陳莊的上空,百姓嚇得縮在被窩裡不敢動,膽小的直接嚇得尿在了床上。
炭場裡火星四濺,木門,玻璃統統被打的稀碎。打了一陣,高崗覺著不過癮,又調來十個手炮,“砰砰砰”打了三輪,估計炭場連個活物都沒有了,才下令收手。
接著,高崗指揮保安團的人上去清場,保安團今晚執行任務的小隊長正是宋方亭,他心裡把高崗的祖宗罵了個遍“奶奶個熊!又拿我們當炮灰。”
雖然心裡抱怨,也不敢表露出來,帶著人,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往大門口圍上去。
炭場一直沒有動靜,宋方亭一腳踢開已經殘破的大門,竄進院子,迅速找了個煤堆做掩護,使勁揮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槍,十幾個人快速衝到了堂屋門口。看到屋裡的情況後,瞬間直起了腰,放鬆了下來。
裡麵早已是人去屋空。
洪振海他們得到曹修富的情報,二十分鐘之內就撤離了,估計剛才在哪個小山頭上看熱鬨呢!
高崗茂一撲了個空,心頭非常惱火,回去大發脾氣,連覺也沒睡,一大早安排人去叫崔麻子,準備查一下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馬上抓來剝皮抽筋。卻等來了崔麻子被殺死在齊村村頭的消息。
據特務隊報告,從崔麻子的屍體上搜到一封信,信是齊村的維持會長李一星寫的,他約崔麻子早飯後去齊村討論抓八路,結果,崔麻子到村口就被人殺了。
高崗暴跳如雷,抓起桌上的茶壺,使勁摔到了地上,茶壺頓時摔得粉碎。他近乎吼叫地吆喝道“李一星歐茨喀馬一得,卡得偶口樓希達!”(抓住李一星,殺了他)。
他的衛隊長石川趕忙答道“哈依!”一溜煙地去執行任務了。
車站裡,高崗暴跳如雷。
洋行裡,新來的大佐茅山三郎和金山也打了起來。
茅山三郎拄著拐杖,像罵孫子一樣嗬斥金山“我一直懷疑你勾結土八路,害死了原來的掌櫃,為的就是自己當大掌櫃。”
“你血口噴人!我是大日本帝國皇軍,是在天皇陛下麵前宣過誓的,我怎麼會跟‘毛猴子’勾結?”
茅山更火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把金山搧到了地上。
“是你保了和順炭場的李雲生出去,這次高崗大佐去抄炭場,撲了個空,坐實了他們是八路,你還有什麼話說?”
金山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臉腫了半邊,聽到這事,不禁有些氣餒,低頭回答道“大佐閣下,‘洋行血案’我也是受害者,我挨了兩槍,不是我命大,我也死了。而且憲兵隊的守島少佐也破案了,是宋世久來搶劫,和八路沒關係。
我保那個人,你也沒證據證明他是八路啊!我了解過,他就是個普通工人。這次高崗大佐僅憑一個特務的小報告就把炭場抄了,說不定炭場是冤枉的呢!”
茅山三郎拿出一摞單據,一把摔到金山的臉上“這是從炭場裡麵抄出來的賬單,自炭場開業,給你上供的明細都在這裡,你現在就給我滾出洋行,從現在開始,你被撤職了!”
金山一看,的確無話可說了,就恨恨地看了茅山三郎一眼,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