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鐵道遊擊隊!
王伸這才知道馮慶北已經是凶多吉少了,與他一起的十一個人肯定也完了,不是被秘密處決了,就是送到了那個洞裡挖土去了。
陳恩上前一步“太君,我們願意聽從皇軍指揮,努力乾活,不會讓皇軍完不成任務,但是,每天隻吃橡子麵和高粱,大家都沒力氣乾活,是否能改善一下夥食?”
若林義太郎說回去考慮一下,就命令人群散了,他們回去之後發現,工棚連帶著廁所和洗澡間都已被鐵絲網圍了起來,四周增加了兩個哨兵,為了防止哨兵被偷襲,崗哨均是在鐵絲網外,不過也有利好,就是上廁所不用再打報告了。
工棚裡的勞工都睡了,莊紀川和王伸在茅廁裡並排著蹲坑,莊紀川單刀直入“王伸哥,你應該至少是個八路軍遊擊隊的大隊長吧!趙金科是不是你的通訊員?”
王伸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我原來就是縣大隊隊長的警衛員,你說話的方式和他很像,我們隊長被俘虜之後,為了救人,自汙成漢奸,被彆的遊擊隊誤殺了。我氣不過,單槍匹馬刺殺了抓隊長的鬼子和漢奸,逃跑的時候,被二鬼子抓了壯丁,我一直隱藏著身份,才能活到現在。
在門頭溝,本來我還有個同伴,暴動那晚,趁天黑下雨,場麵混亂,我把他埋到土裡,監視的鬼子是臨時增援過來的,所以也沒被發現。那天,咱們一塊去埋那些被砍頭的人,我扒開土看到他成功脫逃了,才不由自主地笑。
我才不信那翻譯的鬼話,就算老老實實乾活,最後也活不了,現在我還是想逃走,今天就跟你托底,希望咱們一塊想辦法離開這裡。”
王伸道“嚴紀兄弟既然這麼坦誠,我也不藏著掖著,我是冀中抗日義勇隊獻縣區委書記兼縣遊擊隊長,趙金科確實是我的通訊員,在二月的一次反掃蕩中被鬼子俘虜,才輾轉被送到這裡。
我感覺這裡應該是東滿地界,日本鬼子是在修地下軍事堡壘,整個東北現在都是日本人霸占,這地下堡壘肯定不是對付中國的,如果料想不差,應該是為防禦蘇聯準備的。
陳恩是冀中八路軍的營長,在河北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他也一直在找機會,但是勞工現在是一盤散沙,如果心不齊,貿然動手,結局和門頭溝暴動不會有兩樣,咱們得再忍一忍。
那個廖三羊,暫時不要動他,我一開始懷疑你有問題,看到你對事情的各種反應和處理都很老到,確認你沒問題後,我就讓趙金科靠近他,其實就是利用這個小人,我們可以把一些假的消息給他,通過他讓鬼子安心,誰知道他這樣喪心病狂,一下子出賣了十二個兄弟。”
莊紀川欣喜萬分“王伸哥,我以後都聽你的。”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今天說的這些,不要跟任何人講,包括張世文,他也應該是自己人,但是太年輕,怕他沉不住氣,你先回工棚,時間太長,該有人起疑心了。”
莊紀川有了主心骨,心裡踏實了很多,提上褲子就悄悄回去睡覺了。
自從出了馮慶北的事之後,河穀表麵上還算平靜,若林義太郎接受了陳恩的請求,答允每周會有兩天豆麵餅,並南瓜種子,可以在河穀裡種上。每逢過節,加一頓白麵饅頭。勞工們暫時對待遇比較滿足,心情都很平靜,憑空消失那十幾個人也沒有引起什麼波瀾。但是鬼子對他們的看管卻緊了很多,每次大車離開河穀,不再如之前一樣流水作業,都是十輛車裝滿之後一起出發,同時會有至少兩個鬼子跟隨押車。
一天,鬆島勝三到河穀臨時抽調兩個人到東邊乾活,很多人都被馮慶北的事嚇破了膽不敢應承,莊紀川覺得難得多一個勘察地形的機會,便自告奮勇,帶著張世文就跟著去了。
一個鬼子扛著槍和鬆島勝三押著他倆繞過出丸山,讓他們從河裡打水,到半山腰一塊空地上拌水泥,似乎是要用水泥在半山腰砌一個大平台。
莊紀川悄悄交代張世文去打水,並且觀察河周圍的情況,自己則在坡上邊攪拌著沙灰,邊細看這邊的地形,出丸山的東南還有一座叫做勳山的小山包,勳山和勝洪山中間的山穀裡就是那個大兵營。
此刻,他站的地方往北是一馬平川,小烏蛇溝在東北方向兩千米左右的地方彙入了東邊這條河,形成了一個45度的夾角。像兩條天然的護城河,使得以出丸山為中心的區域,成為一片易守難攻的理想陣地。
莊紀川正在胡思亂想著,一隻羽毛鮮豔的野雞從他頭上飛了過去,他本能地揮舞了一下鐵鍁,卻連雞毛都沒碰到。站在遠處閒逛的鬼子看到野雞飛過,頓時來了精神,日軍自前線失利,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早就不知道雞肉是什麼味道了。那鬼子哪肯放過這個改善夥食的機會,端起長槍就追了過去。
野雞飛的並不快,落到北邊的草窩裡,藏了起來,這個鬼子慢慢走過去,對著那片有彩色羽毛的地方打了一槍,不過他的槍法不怎麼樣,槍聲驚了野雞,撲棱著翅膀又往莊紀川這邊飛。
莊紀川看到鬼子端著長槍追過來,生怕他開槍打了自己,扔了鐵鍁就往山坡跑,鬆島勝三正站那看熱鬨。
這野雞卻虛晃了一槍,打了個旋子,直接朝大河飛了過去。
那鬼子邁開小短腿,趟過荒草,緊追不舍。
鬼子又開了一槍,眼看著雞晃晃悠悠地從河麵上飛了過去,落到了對岸的一棵樹上,示威似地站在樹杈上,鮮豔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鬼子站在河邊舉著槍想了半天,搖了搖頭,放下槍,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莊紀川心道“蠢豬!這五十米的距離都不敢打,老子一槍就能命中。”嘴裡念叨道“快打啊!趁它沒動。”
“他不敢打,那邊是大鼻子!”一旁的鬆島看他著急,插了一句嘴,剛說完就後悔了,捂住了嘴,臉色煞白。
莊紀川轉頭盯著他“蘇聯?”
鬆島無意間透露了信息,非常緊張,卻又死嘴硬地威脅道“你就當沒聽見吧!要是把這事說出去,就把你綁了喂狗!”
無意間獲取了到這個河穀以來最有價值的信息,莊紀川心裡激動萬分,表麵上卻故作糊塗地應承著“哦!不就是老毛子嘛!他們有那麼嚇人嗎?我不怕,太君要是把雞打死,我可以遊過去拿回來,這幾十米寬的河可攔不住我,就是不知道,太君吃雞的時候能不能把雞屁股留給我,嘿嘿!”
鬆島看他是個渾人,稍微放下了心,生怕又說錯話,慌忙催促著他叫上張世文抓緊拌水泥,河穀那邊活還沒乾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