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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章(南蘇君懷完整版)(1 / 2)

快穿滿級戲精在病嬌懷裡哭唧唧!

「蘇蘇,你能不能不要再鬨了!」

「我不會放你回南景的!死都不會!」

君懷眼底的偏執瘋狂看得人心驚。

後來我如他所願,變得越發乖巧,大越宮規學了個七七八八,完全符合他對我最初的端莊尊貴的假想,成了他最拿得出手的皇後。

可等我真的變成了他想要的模樣,他卻發瘋一般說要帶我回心心念念的南景。

「娘娘,用膳時間到了。」

婢女阿左俯身,小心翼翼地在我耳邊提醒。

「什麼時辰了?」

出口透著幾分嘶啞,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太久了,我竟然被自己這如同老嫗一般的聲音嚇到。

阿左彎腰扶著我,察覺到我的手異於平常的冰冷,心疼地替我拿來一個暖爐「回娘娘,已經是酉時了。」

「酉時……」

暖爐熱乎乎的,似乎驅散了我身上的寒氣,我呢喃著這兩個字,心下萬般清楚,那個人,快來了。

果然,太監尖銳的聲音從宮門響起——

「皇上駕到!」

算不上心有靈犀,隻是他每次都是這個點過來,這三年,早就成了習慣。

「臣妾恭迎陛下。」

我是南蘇,當今皇帝君懷的妻子,大越國的皇後。

我出身平平,聽說君懷還是遊曆在外的閒散王爺時,我就已經成為了他的結發妻。

是的,聽說。

君懷告訴我,我深愛他,他亦深愛我,在解決南景國的叛亂之時,有敵人偷襲他,而我替他擋了,受了重傷,因此失了記憶。

我醒來的時候,君懷滿身狼狽跪在我床前,深邃的鳳眸布滿了血絲,大掌死死攥緊我的手,青澀的胡茬落滿俊美的臉龐。

渾身都疼,可我不認識他,我試圖抽回我的手,他仿佛受了驚嚇,慌亂抬眸看著我。

眼底的不安暴露在我眼前。

那雙眼睛,我總覺得它承載了無限的悲傷苦楚。

可我不明白。

在君懷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我抽回了自己的手,眼底滿是平靜,卻又落滿了警惕「你是誰?」

他似乎愣住了,猩紅的眼眸試圖從我身上找出偽裝的痕跡,可我不明所以,坦蕩地任由他試探。

僵持不到一會兒,他似乎敗下陣來,低啞的聲音響起「蘇蘇,我是你的夫君,我是君懷。」

我總覺得,那次的傷,真真地傷到了腦子,否則,為什麼一見到他,我的心就止不住地發顫,他說的話,我竟是沒有半分懷疑。

養傷期間,他對我極儘溫柔體貼,像是彌補過往的虧欠。

「阿懷,我喜歡南景,我們一起生活在這裡好嗎?」

南景夜空是最迷人的,躺在君懷懷裡,我總是忍不住眯著眼,指尖輕輕數著頭頂的一片閃爍的星星。

我喜歡這裡,發自心底的喜歡,南景的晚風吹過,我身心都得到了母親般地撫慰。哪怕君懷告訴我,我是大越人,可我依然覺得,我生來就屬於南景。

在南景的君懷是獨屬於我的阿懷,哪怕我的要求等同於讓他放棄了大越的王權富貴,他也笑著應下「好,蘇蘇喜歡,我便陪著蘇蘇待在南景一輩子。」

可我的阿懷食言了。

五王逼宮,阿懷被迫回到大越皇宮救駕。

臨行前,他把我安排給心腹,讓他們務必確保我的安危。

「蘇蘇,」阿懷冰冷的戰甲透著寒光,他溫暖的大掌小心翼翼拖起我的臉頰,捏了捏兩邊被他養出來的小奶膘,低沉磁性的聲線帶著安撫和不容置喙「你乖乖待在南景,等平定了叛亂,我就回來陪你。」

南景有神,是白澤獸。

這是阿懷陪我遊玩時,南景一位阿婆告訴我的。

自從阿懷回到大越,我便每日祈求白澤,希望它保佑我的阿懷,平安歸來,回到我身邊。

叛亂平定了,可我等來的不是阿懷,是浩浩蕩蕩的軍隊。

黑雲壓城一般的氣勢,他們跪在我麵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恭迎皇後娘娘回宮!」

大越的軍旗飄揚在南景的上空,鐵馬嘶吼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腦海中迅速閃過鐵騎踐踏的情景,我忍不住,後退一步。

「阿懷,你不是說,要陪我待在南景嗎?」

這是我見到我的阿懷說的第一句話。

比起離開之前,他更消瘦了,下顎冷峻涼薄,可金絲勾邊繡出的龍袍穿在我的阿懷身上,似乎沒有任何違和感,仿佛他天生就該坐上那個位子。

「娘娘,不得無禮!」

是一個很老的太監在訓斥我,我抬頭看過去,阿懷局促不安地看著我,聽到老太監的話,他冷冷看了過去,隨後讓所有人退了下去。

厚重的大門被關上。

阿懷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上走下來「蘇蘇,我好想你。」他一把將我抱進懷裡,力度之大讓我毫不懷疑,他恨不得將我揉進骨子裡。

我沒有叫疼,溫順而乖巧地任由他抱緊,我在等我的阿懷給我一個說法。

許是由於我的乖巧,阿懷他終於找回了理智,他將手鬆開了些,卻不完全放開我,他湊近我的耳朵,低聲呢喃「蘇蘇,你等我半年好不好?我會在半年內處理好這裡的所有事,然後陪你在南景生活一輩子。」

我察覺到了他有苦衷,我在這一刻,甚至更早,在他回大越的那一刻起,意識到,他不僅是我的阿懷,還是大越驍勇善戰的守護神九王爺君懷,他有他不能推辭的責任。

我伸手抱住了他,腦袋安靜地靠在阿懷的胸膛,聽著它的跳動「好,我等你。」

「蘇蘇,你又在外麵吹風。」

我起身的時候,腳踉蹌了一下,君懷下意識地伸手過來扶我,卻被我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讓陛下擔心了,臣妾隻是剛出來散散心。」我不是沒有注意到君懷眼底的暗沉失落,可腳踝處不時的疼痛卻讓我本能地抗拒眼前這個體貼入微的男人。

在等待阿懷的半年裡,許是怕我無聊,阿懷找來了教導禮儀的姑姑,一點一點教導我宮中的禮儀,教導我怎樣做好一國之母。

每當教導姑姑被我氣到瞪眼睛的時候,我總會鑽進阿懷懷裡,笑眯了眼「阿懷阿懷,我好笨啊,怎麼都學不會。你說我會不會是個假的大越人啊,這些禮儀我像是完全沒有接觸過一樣。」

我下意識地忽略了阿懷在我話落的時候,身體的僵硬,他像哄孩子一般,揉了揉我的腦袋,溫聲細語「彆胡說,蘇蘇是最聰明的。」

他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我便像是要到了糖的孩子,紅著臉又恢複了學習禮儀的生氣。可那時我並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南景,更不會放我回到那個讓我心心念念的南景。

君懷在我麵前很局促,哪怕明知屏蔽了伺候的人這種氣氛會更加凝滯,他也不想讓人插足我們。

「蘇蘇,這是雪梨酥,你最愛吃的,我特意吩咐禦膳房給你準備的。」

其實並不是禦膳房做的,是他派人去找了南景的廚師,自己親自學會的。

他想親自做給他的蘇蘇吃。

我隻是草草掃過那盤雪梨酥,或許是因為大越沒有做雪梨酥的習慣,做出來的雪梨酥,賣相並不好。

在君懷殷切的目光下,我麵不改色地夾起一塊,放進嘴裡。

明明是極為熟悉的味道,我卻在咽下之後味同嚼蠟。在君懷充滿希冀的目光下,我隻是淡淡點頭,出於禮貌地回應「很好吃,謝謝陛下掛心。」

君懷臉上的表情很僵硬,蜷縮著手指茫然無措地看著我「蘇蘇,是不是味道不好?重做一盤給你好不好?」

寒冬之際腳踝總是傳出錐心的疼痛,我皺了皺眉,染上煩躁「陛下不必麻煩了,是我不喜歡了。」

從前確實是喜歡的,隻是現在不喜歡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君懷臉色隱隱蒼白下去。

儘管我再怎麼抗拒,君懷還是在我的寢宮歇下了。如往常一樣的強烈侵占,他就像是蟄伏的猛獸,恨不得將我吃拆入腹。

溫熱的大掌覆在我的小腹上,君懷貼近我的耳側,濕熱的氣息似乎還沒有擺脫方才的熱潮,低沉的聲線染上幾分誘惑「蘇蘇,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生一個孩子?」

君懷對讓我生孩子這件事,有著病態地執著。

在入宮的半年裡,阿懷夜裡總是與我廝混,後宮僅我一人,形同虛設。每天早上睜眼,看到的都是阿懷目光熱切地盯著我的肚子,恨不得裡麵立刻蹦出一個孩子,一個屬於我和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她就有了羈絆,哪怕是為了孩子,她也願意留在大越!」

這是我去給阿懷送補湯時,在門外聽到的話。他想要用孩子把我留在大越嗎?可他明明說過的,願意陪我在南景一輩子。

我委屈極了,拎著補湯跑回了寢宮,我突然想到阿懷哄著讓我學完了宮裡的所有規矩,以及我宮裡不斷增加的守衛,刹那間,我不靈光的腦子,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阿懷過來找我了,我看著他,總覺得自己的想法不真切,並且很罪惡。

阿懷為了能陪我,每天都在忙碌於處理政事,我身為他的妻子,應該全心全意相信他才對。

我主動親了阿懷。溫存過後,阿懷又將目光投放我平平的肚子上,被看得害羞,我縮成一團滾進了他的懷裡「阿懷,我想回南景看看,你不用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去,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阿懷愣了一下,親了親我的額頭,撥弄著我被汗水打濕的鬢角,不問原因,如往常一般依著我的想法「好,明天早上就派人送你去。」

我高興極了,在他懷裡蹭了蹭,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阿懷沒有去上早朝,他靜靜地坐在房裡等我醒過來,然後遞給我一杯茶水。

我不懂他眼神的晦澀,他像平時一樣哄著我「蘇蘇乖,喝了茶就準備回南景了。」

我毫無防備,喝下茶乖巧地坐在阿懷旁邊,他伸手將我攬進懷裡「蘇蘇為什麼突然想回南景?」

他貼緊了我的耳垂,氣息熾熱,可我卻看不見他眼底集聚的陰沉鬱色,剛準備開口,腦袋突然傳來一陣暈眩感。恍惚間,我看到了阿懷從來沒有在我麵前露出過的陰翳。

我被鎖在了寢宮。

腳踝上細細的金鏈子,嚴重限製了我的自由。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阿懷,頭一次感覺到如此陌生。

阿懷比之前更加纏我,情到濃時,他總是用一種病態占有的眼神看著我。我哭著求阿懷放開我,他的力度卻越發加重,粗重的氣息透著不曾有過的狠厲「蘇蘇,你永遠彆想離開我!」

我終於開始害怕了。我求著阿右,她從我失憶時就跟著我,我求她去太醫院,幫我找一些涼藥。現在的阿懷讓我害怕,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他,都還沒有做好當父母的準備。孩子,隻是阿懷想用來困住我的囚籠,他並不是真的期盼我們的孩子。

我告訴自己,再等等,等阿懷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等他不再把孩子當成籌碼,我就心甘情願地和他孕育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啪!」

我送到了嘴邊的涼藥被人用力拍去,緊接著,我被人拖起了下顎。我瞪大眼睛,本該去上朝的阿懷去而複返,如同發怒的雄獅,怒氣衝衝地盯著我。

「南蘇!你就是這麼作踐你自己嗎?」

這是印象裡阿懷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肯定生氣死了,眼睛都是紅的。我強行壓下顫栗,伸手猛地抱住了他的腰「阿懷,你聽我解釋。」

「滾出去!」

他掃了一眼屋裡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伺候的人,猛地將我甩在了床上,高大的身軀覆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南蘇,你到底是在作踐你自己?還是在作踐我?」

阿懷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也不顧我的反抗,發了瘋一般地占據,沒有任何的憐惜,隻有不住地發泄怒氣。我還是沒堅持到最後,暈了過去。

等到我再次清醒的時候,四肢如同散架了一樣,我撐著床板起來,跪在地上的阿左立刻上前「娘娘,陛下在門外等您。」

「啪!啪!啪!」

我聽到了門外板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音,還有一種壓抑的嗚嗚聲。心底的不安被放大,我匆忙扯過披風披上,赤著腳跑了出去。

我屋裡伺候的婢女奴才,包括阿右找到的太醫院配藥的太醫,全部被人綁住了手腳,架在長凳上受刑,嘴裡甚至塞上了衣服上隨意撕下來的布條。

阿懷就坐在中央,儘管下起了雪,他也沒有任何回避。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他隻是抬手,掌刑的那群人就更用力了。

「阿懷……」

我顫抖著聲音,阿右已經被打得意識模糊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阿懷麵前,卻是止不住地跪倒在他麵前,聲音顫抖「阿懷,你快讓他們住手!是我的主意,是我的錯,你彆牽連無辜,阿懷,是我錯了!」

淚水沾滿臉頰,凍得生疼,阿懷彎腰,強硬地將我從雪地裡抱起來,抱進懷裡,低聲呢喃「蘇蘇,確實是你的錯,你要親眼看著,因為你的錯,害死多少人。」

「唔!」

血色從那些人身下蔓延開來,地上剛堆起來的白雪被染紅,我愣怔地看著失了生氣的人,眼前一陣模糊。

雪地裡倒下的,不止有幫我配藥熬藥的人,還有我。寒氣入體,高燒不退,再加上受了刺激,我差點死在了那場大雪裡。

君懷為我找來了無數的醫者,把我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可我醒過來的每一天,都是活在愧疚裡。

寒氣入體,集聚在腿上,一到陰雨天氣,疼痛難耐,而且因著涼藥和高燒的緣故,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孕了。

從回憶裡醒過來,我冷靜地拉開了君懷的手「陛下,我累了。」從那件事以後,我再也沒有喚過他阿懷。或許是因為,在那場因我導致的悲劇裡,我第一次認識到,他是個君王,是可以掌握天下人生死的皇帝。

而我的阿懷,可能已經死在了那個離開南景的時刻。

三月,南景來了使者。

阿左和我提過,如今我確實沒了半分興趣。

天氣漸漸回暖,我想去去身上冬天積攢下來的死氣沉沉,阿左提議陪我去禦花園走走,我同意了。

「十三公主?」

很突兀的一個聲音,驟然叫住了我。我很清楚,麵前的這些人,是南景的。

「放肆,什麼人敢衝撞皇後娘娘!」

阿左擋在我身前,遮擋了使節眼底的震驚。

「皇後娘娘?」

使節彎下了腰「娘娘恕罪,我們是來自南景的使節,此次奉命前來大越上貢,方才的失禮,實在是因為您和我南景十三公主南蘇,長得太像了。」

「南蘇?」

我輕聲念了一遍這兩個字,莫名的熟悉感自心底產生。頭突然像是要炸開一般地疼痛。

目光的最後,是君懷匆忙趕過來的身影。

「十三公主,大越軍隊已經快到宮門口了,我們不能再拖了,快走吧!」

硝煙四起,戰火彌漫,殘骸遍地。

「小十三,二皇兄答應你的生辰禮物,隻下次見麵再送你了。」

「小十三,能走多遠走多遠,不要回頭,皇兄皇姐們會在另一個地方等你。」

我緩慢地睜開眼,現在的情景和我失憶剛醒過的時候很相像。我床邊守著君懷,現在也是。

「蘇蘇,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還疼嗎?」君懷僵硬在原地,因為我下意識地避開了他伸出來的手。

「臣妾無事。」

君懷眼圈倏地就紅了。他像個無措的孩子,頂著我漠然晦澀難掩冰冷的眼神,修長的指骨微白。

「蘇蘇,你從前,在我麵前從來不自稱臣妾的。」

我隻是仰頭看著他,心底無聲落滿了雪。

「可是陛下從前,也不在我麵前擺帝王威儀。」

不止帝王威儀。

他從前從不會讓我急紅眼,也舍不得我與他置氣。更遑論用這些條條框框束縛我。

我們都變了。

可到底是從那一刻開始變了的。

我竟然也有了幾分恍惚無措。心底生出的抵觸心理讓我不敢去打開那道塵封已久的門。

君懷眼底的偏執肆虐翻湧,他知道我在重提他杖責宮人的事。

或許君懷不明白,宮人命如草芥,違抗了他的命令理應當受到處罰,我為何偏要揪著幾條賤命不放。

可他不明白。

永遠也不會明白。

心口像是被豁開了一道口子,冰天雪地裡的寒冷闖了進來。

錐心刺骨。

我的態度太過於冷淡,或許正是這份冷淡刺傷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折騰了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吐出一口氣,擁著我沉睡過去。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疲憊到了極點的我,在他溫熱充滿占有欲的懷裡,徹底沒了睡意。

黑暗中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我卻看得入了迷。滿心滿眼想的卻是能不能用被子,捂死我的枕邊人。

聽說南景的使臣白天剛到,當天夜裡就被遣送了回去。

君懷在我寢宮住了一夜,次日清晨他去了早朝,阿左陪我出門散步聽到的消息。

宮人隻是不解,口道帝王喜怒無常,猜不透心思。

卻隻有我站在被白雪壓得直不起身的枯樹前,心如明鏡。

議論的宮人餘光見到了我,匆忙趕上來跪了一地。

有個小宮女在起身的時候向我倒了過來,我隻是隨手扶了她一把,下一秒我猝不及防被拉進一個冷硬的懷裡。

是下朝趕過來的君懷。

宮人身體瑟縮得厲害。

也是,君懷威名遠揚,卻是個嗜殺成性的主。

我攥緊手心,腦海裡閃過上一次雪地裡一片血紅的景象,心口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惡心。

抬手輕輕攬住君懷的脖頸,我將頭顱靠了上去,嗓音很淡,但已經是最為平和的一次了。

君懷愣怔著,手足無措地抱著我。

這大概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軟化態度。

心口的不適在增加,不出意外是在抗拒著我對眼前這個人的妥協和靠近。

用力握了握掌心,指甲陷進肉裡,疼痛傳出。

緩解了一些來自不知道是心理還是生理的不適。

我隻是不想再看見有無辜的人因為我喪命了。

手上沾染的鮮血太多,死後大概會下地獄的。

君懷如此,我也躲不掉。

隻是哪怕是地獄,我也不想再和他見麵了。

深冬很快過去,日子快得不像話。

阿左替我更衣的時候,驚奇的拉了拉腰帶,笑意吟吟地朝我靠近「娘娘好像長肉了」

過往我總是神情懨懨,吃飯能下肚的很少,再加上涼藥傷了身子,雪地裡總是咳嗽,身體消瘦得可怕。

阿左這邊一提,我伸手捏了捏腰腹,似乎真的長了肉,軟軟的。可臉上卻還是寡淡得厲害。

我也沒多在意,換好衣服就去了君懷批閱奏折的地方。

這是上次在雪地裡我軟化後提出的條件,允許我自由出入皇宮的一切地方,包括一些軍政要處。

君懷從來不會拒絕,畢竟這是我剛入宮時,他就許下的特例,如今我也隻不過晚了些履行罷了。

「南景如今換了新王,地位大不如從前,北邊的吳越虎視眈眈,南景隻能向我們投誠自保。」

書房裡傳出來的字眼讓我停下了腳步,我揮手,讓稟報的人住口,靜靜站在屋外聽他們的對話。

「你借兵給吳越,是想讓南景徹底消失?」

屋裡的人沉默良久,終於開口「是。」

是君懷的聲音。

冷酷得勝過了臘月的雪。

呼吸下意識停住,我眼前多了幾分虛晃。阿左站在我身邊,穩穩扶住了我。

推門進去的時候,我看到了麵露怪色的年輕丞相,還有快步向我走來的君懷。

明朗頎長的身影和初見時那個狼狽不堪的小少年漸漸重合,卻又不住地慢慢遠離。

我低頭,突兀而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頭顱砸在地上的聲音響亮。

南景來了一位小質子,膚若凝脂,唇紅齒白,比女兒家還要好看。

父王很是頭疼,在大殿上隨意安排了他的去處。是宮裡很偏僻的一處宮殿,雖然偏僻,卻不簡陋,該有的都有。

皇兄們結伴去看過那位小質子,他不愛說話,看人的眼神很冷很陰鬱。

就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咬人的瘋狗。這是皇兄們回來說與我聽的描述。

可私交密切的小姐妹告訴我,那是一位天仙下凡的神明,有著她們自愧不如的容貌。

於是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親自去了那所偏僻的宮殿。

我沒有見到上神下凡的神明,卻撞上了一個被追著打的臟兮兮的小少年。

他渾身都是傷,追著他的奴才一個用力將人撲倒,成年人的體重壓下,小少年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

折辱一般。

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麵容,可他閉眼前含了水一般怯弱的眸子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同情心。大概是像可憐的貓狗一般,我朝他走了過去,伸出手。

「要和我回去嗎?」

奴才慘白著臉跪在地上向我行禮。

小少年怯生生地拉攏著被拽開的衣服,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又縮回去,用力在衣服上蹭著,指尖都紅了,才小心翼翼將手放在我掌心。

或許那時候的我怎麼也看不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眼睛裡,那種偽裝出來的可憐背後,是經年累積下來的算計。

從一開始就是。

「蘇蘇,你這是乾什麼?快起來!」

君懷掌心托住我的額頭,沒有顧及地單膝跪在我麵前,將我強硬地拉了起來。

眼底的心疼在看見我額頭磕出來的紅印子時更是難以附加。

「陛下,你當初和我說的,要帶我去南景看一看,還作數嗎?」

君懷看向我的眼睛裡沒有慌亂,那是他故意讓我聽到的。

聽到了,然後呢?

他在試探我的態度。

如此明顯,和可笑。

我察覺到扶著我的大掌力道加重了幾分,我沒有閃躲,隻是任由他用力。

無聲的對峙拉鋸,他聲音似乎軟了下去「作數的,我與蘇蘇說的話,都作數。」

君懷的眼睛真的是好看極了,溫柔和殘忍交織,明明危險卻還是讓無數人心甘情願飛蛾撲火。

我不是飛蛾,我不想一頭蒙的撲進那團火裡的。

去南景的時間定在了三天後。

君懷體貼溫柔的態度一如從前。

是很久的從前。

眼神像極了那個時候的阿懷。

同床異夢,貌合神離,或許隻有我這般想。平日裡的困倦在躺上枕頭的一刻全然失蹤。

明天啟程去南景,去到那個夢中回了無數次的地方,心情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近鄉情怯,大抵如此。

馬車搖搖晃晃,顧及到我的身子問題,足足用了半個月時間,才到達南景的邊境。

這個時候,吳越和南景對峙的局麵很激烈,就像是魚死網破的兩隻困獸,任何一方一旦鬆懈,都會被另一方毫不猶豫一口咬死!

南景自然是用救世主一般的待遇將君懷的馬車迎回了城。

如今的南景王是先帝的侄子,表麵上軟弱無能,背地裡卻用儘了陰毒的心機和手段。

我與君懷坐高堂之上,真正的南景主人滿臉討好諂媚。

隻覺得諷刺得緊。

昔日我父王執政,外敵甚至不敢涉足南景邊境,偏安一隅,繁榮富庶。

怎會落魄到如此境地。

我借口身體不適,盯著君懷灼熱的目光提前離了席。南景皇宮大抵和從前沒有太大的變化。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從前居住的宮殿。隻是如今荒廢了好久,不見從前的奢華了。

宮門推開的聲音厚重,撲麵而來的灰塵嗆得人直咳嗽。

阿左心疼地擋在我麵前。

這裡的設施我是最為熟悉的,指尖拂過從前父王送來的物件,白皙的指頭上不染灰塵。

我心下了然。

腳步聲傳了出來,混和著鎖鏈叮鈴叮鈴的晃動聲。我將擋在我麵前的阿左拉到身後。逆光中,我看清了來人。

「二皇兄,你以後彆再去阿懷的麻煩了,狩獵是他不要命地從虎口救了我,你們都不去感激他,還一個一個去找他麻煩!」

「二皇兄,阿懷心懷蒼生,他提出的那些個想法幫助父王解決了很多問題,乾嘛不讓他入朝堂?」

「二皇兄……」

執著兵書的二皇子將兵書擋在了靠過來小皇妹臉上,耳邊終於清淨了片刻。

他無奈地攤了攤手,將湊上前的小腦袋推遠了些。

「君懷是大越送過來的質子,怎可在我南景為官?」

二皇兄的嗓音自始至終都是溫潤如玉的,就像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清風和煦。

「狩獵一事,他帶著你深入園林才遭遇凶險,救下你他才能保命,如若你出了什麼事,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素來清潤溫雅的二皇兄眼底溢出來的冷然還是收斂了幾分,抬眸看向小皇妹的眼神柔軟下去

「蘇蘇,你還小,不懂人心險惡。除了宮裡的最疼愛你的皇兄皇姐們,外人對你再好,都是或多或少抱有目的的。」

那個大越來的質子,幾次三番,無論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劣勢博取蘇蘇同情,還是將蘇蘇帶入危險之中。

還有他口中那些看似淺顯實則一語中的的治國方略。

這個人的心機城府,遠不止表現出來的那麼點兒。

不歡而散的聊天直到在南景十三公主的及笄禮上才有破冰的跡象。

南景王明確表明態度,及笄禮為小公主挑選如意郎君。

並將兵符賜給小公主,護她周全。

當南蘇帶著君懷跪在南景王麵前之時,皇宮內徹底翻了天。

小公主被關禁閉,質子入了地牢。

夜半之時,白日裡鬨翻了臉的二皇子帶了小公主最愛吃的糕點敲響了窗口。

很輕的聲響,還有熟悉的香味。

小公主撅起的小嘴兒癟了癟,乾巴巴地叫了一聲「二皇兄」。

窗口開出的一條空隙恰好可以撞見黑幕上點綴的星辰,比小公主宮裡珍藏的寶物還要好看。

二皇子眼底的寵溺和縱容混合著憐愛,他小心扶著坐在窗口的小皇妹,遞出一袋子銀兩。

「皇兄的人已經將君懷從地牢弄了出來,今夜你隨皇兄一起出宮,便可與他在宮外做一對尋常夫妻,長相廝守。」

「可是蘇蘇,榮華富貴你能舍棄,錦衣玉食你也可以拋棄,那君懷呢?他是大越送來的質子,他遲早有一天會回去他的故國,他的才華自然也要大放異彩,可一旦和你走了,他便是再也翻不了身。」

二皇子轉頭揉了揉妹妹的腦袋,耐心給她說明

「今夜你們走後,南景會對外宣稱十三公主與大越質子殉情而亡,日後的路,你倆得自己走。」

小公主嘴裡的糕點少了平日裡的香甜,她小心低頭,嗓音有些低

「阿懷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二皇子愣了一下,看向寂靜的夜空,應了一聲。

「小十三,下一次你的生辰,皇兄還能再送你禮物嗎?」

南景皇宮駛出去一輛馬車,大越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最後一次見到二皇子,是在南景慘遭大越軍隊踐踏,小公主至親之人屍橫遍野之際。

「小十三,二皇兄答應你的生辰禮物,隻能下次見麵再送你了…」

伏屍百萬,血流千裡。

舉目不見任何活人的生氣。

下一次,可能沒有下一次了……

鎖鏈是用了南景關押窮凶極惡之徒的寒鐵製成的,笨重而冰冷刺骨。

嗓子眼仿佛被掐住,我眼前朦朧一片。

「小十三,好久不見了。」

鐵鏈聲音驟停,我看著站在麵前麵如枯槁的二皇兄,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阿左為難地看了我一眼,低聲告訴我她替我守著門外。

宮殿內寂靜下來。

二皇兄低歎了一口氣,嗓音還是如從前一般溫雅

「小十三,自己起來,皇兄沒力氣扶你了。」

笨重的鐵鏈僅僅移動就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的力氣,能維持著至少的體麵,已經是他最後的努力了。

「皇叔告訴我小十三還活著的時候,我一夜未眠,直到他差人讓我寫一封信給你。」

那天在花園,撞到我的那個婢女,在兩人接觸的一刻塞了一張紙條給我。

我認出了二皇兄的字跡,所以才冒著再次惹怒君懷的風險,想要回到南景。

再見故人,卻恍如隔世。

見我跪著不起來,二皇兄費力地往後退開些,也跪了下來。

「小十三,你在愧疚什麼?」

「南景被屠戮,是國家征戰必然的結果,成王敗寇,弱肉強食,自古如此。」

「君懷……他身上流著大越的血,有他必然應該背負的責任和使命,隻是」

他不該如此卑鄙,將無辜的你卷入這場滔天的陰謀當中。

二皇子將束縛手腳的鐵鏈撥弄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臉頰

「小十三,跟著君懷怎麼還瘦了?」

一句話,讓我幾乎直不起頭。

大滴大滴的眼淚砸在地上,我抬頭,那段本來應該被忘記卻又再度想起的記憶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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