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繽紛。
迷蒙的霧氣從山窪開始,向上蔓延,很快籠罩住了整個興都庫什山和特佩馬拉詹山。
喬巡現在確信,這是氣象種引起的極端氣候了。
因為,當他往山脈北部看去,極目眺望時,巨大的虛影若隱若現,匍匐在天穹上。
天賦“線段”的認知下,那巨大的虛影距離他282k。懸浮在空中,可能是飛行氣象種。因為缺乏具體的參照物,所以無法判斷它離地麵多高。
壓迫感。
對巨物恐懼症患者的挑戰。那隻氣象種的身軀如同卷曲起來的乾枯的大樹,分明的枝乾一般的軀體組織在空中扭曲成“燴麵”,巨大的頭顱像炸開的西瓜,十分不規則,完全不符合生物性對稱原則。
風,就從那邊吹來。
喬巡知道,也許,這場神跡爭奪戰,要開始了。
周思白的叮囑在他腦海裡回想任何一次有拾荒人出沒的神跡爭奪戰,都是全世界最危險的汙染世界,除了人類尚未涉足的地底世界、深海文明與宇宙生物外。從來沒有一次,人類真正意義上麵對拾荒人取勝。所以,喬巡,你務必小心,記住,你或者才有無限可能,一旦失去了對生命的選擇權,那麼你將萬劫不複,任何人都是一樣。
喬巡微微吸氣。冰冷的風鑽進他的喉嚨,冰針一樣紮。
“李經理,你還好嗎?”他問。
沒有人回答他。
隻有呼嘯的大風。
喬巡全身雞皮疙瘩瞬間爆動。一種惡寒在心裡湧起,他本能地往道路外一扭,扭到一座石碑後麵。
尖銳的破空聲,在他之前的位置炸開,製造出一個小型的雲爆場。
雲爆場坍塌後形成雪龍卷潰散。
他朝旁邊看去。李棠光呆呆地站在“通往天堂之路”上,雙眼失去了色彩。
一陣大風吹過,李棠光的頭顱從肩膀上掉下來。
血隨著雪,在風中繚亂。
喬巡在這一瞬間,呼吸停滯了。
李棠光就站在他身邊,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被人斬首。從頭到尾,他一點察覺都沒有,不論是精神軌跡,還是汙染痕跡……完全沒有察覺。
被“迷覃”誘導的聖地巡禮指引人納達爾憑著本能繼續向前。
他很快,消失在厚重的風雪中。他並不是目標,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滋——
一股電流聲,在喬巡耳旁響起。
隨後,他感覺自己身體左側遭受到了強大的切割力。
正有這樣的感覺。切割就已經完成了。他的左臂,整個掉了下來,啪嗒一聲,砸在石階路外麵的凍土上。
手臂掉落的瞬間,是沒有疼痛感的。以至於喬巡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聽到手臂砸在地上發出聲音,他才意識自己的左側手臂被切斷了。
疼痛襲來,像洪水一樣衝刷他的大腦。
他用力咬住嘴唇,“疼痛免疫”和“交感神經毒素”共同作用,止住痛意。
來不及療傷。他撿起掉在地上的手臂就開始逃跑。
無形的殺機,隱藏在每一絲空氣裡。任何不作為的選擇,都會將自己推入死亡陷阱。
他狂奔而去,身形潰散於暴風雪之中。
登山靴踢踏在凍土上,發出咯咯的聲音。但,這些聲音都被他以“聲音力場”給控製住了。
不留下最直接的追蹤痕跡。
滋——
電流聲再次響起。向興都庫什山方向的高地逃竄的喬巡身體裡的血液不斷向斷掉的左臂彙聚。那切割掉他手臂的奇異力量逼迫著血液流出身體,然後在寒氣中被凍成血渣子。
喬巡來不及給自己療傷。在高速移動,身體關節和組織劇烈活動的情況下,即便是“生南鬥”的強大治愈能力也無法實現治愈。
他不得不用“寧恩”直接封凍住左臂斷口,避免組織壞死。
可怕,太可怕了!
他的心臟繼續要皺縮成一團,不住地微微顫動著。每跳一下,就釋放出不正常的生物電流。
藏在風雪中的敵人,實力非常可怕。
他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感覺不到對方是如何對他發起攻擊的。這種攻擊要比方塊10“大師”那種操縱非生命立體幾何物體要直接得多,沒有中間媒介,出手就是針對身體最直接的攻擊。
喬巡來不及為李棠光的死亡感到悲傷。
對方直接且絲毫不留情的手段讓他明白,沒有任何交談的餘地,臉對方是怎樣的存在,怎樣發力的都不知道,留給喬巡的選擇隻有逃。
靠近興都庫什山的高地陡峭而崎嶇。暴風雪席卷這片沉眠於大地的山石。
不斷有被風雪鬆動的巨石從高地山坡上滾下來,像風滾草,隻不過,這風滾草能砸穿一切。
溫度還在持續降低。
高地的土壤以驚人的速度封凍了,很滑,很堅硬。
滋——
電流聲再次響起。
喬巡意識蓬勃,巨大的“治陽”爆轟空間在他身後炸開。借助著推力,他升至半空,藏匿在呼嘯的風雪之中。
致命的切割力從他的脖子上劃過。
尖銳鋒利的無形之物,將他的皮膚、肌腱以及其他組織劃開。
喬巡右手扶住自己的腦袋,不讓它掉下去。“生南鬥”和“枯木逢春”同時發動,一個負責維持生機,一個負責修繕機體。
手臂斷了,能暫時封凍,但腦袋掉了,可沒有彆的選擇。
這樣做的代價時,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被巨大的雪龍卷吞噬,頃刻間消失。
遠空,巨型氣象種的虛影逼迫著大地。風雪籠罩了天空,一步步向kabul推移。
“屠夫”站在雪地裡,與暴風雪比起來,渺小得像一粒塵埃。
“屠夫”的任務是殺死他們。
“殺”是方式,“死”是結果。
“屠夫”需要親眼看到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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