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詭異遊戲當屠夫!
第236章雪飛蛾散
青色的礦石和紅色的礦石,研磨成粉,混合在油和泥中。
加上一些從溪水邊采來的草藥,一點點搗爛,隻取一片葉子那麼多,提取其中的清香氣息。
然後,把所有東西攪拌均勻,抹在臉側和額頭之間,那就是最初用拍取悅花神的扮相。
村子的人們相信,花神哺育了一切。花是大多數植物繁殖而必經的階段,從繽紛的繁花到甜美的果實,雪白的稻米,柔軟的果肉……
開敗的花朵枯萎,落入塵土和淤泥,最終化為大地的一部分。
花朵的芬芳構成喚醒大地的風,流動的花香彙入蜜糖,喚來蜜蜂和蝴蝶。
花就是這樣,看似輕如無物,實際上不可缺少的存在。
所以,村子的人們相信花神,為花神塑造金身,供奉並且祭拜。
每一年的開花節,都是村子不可缺少的節日。一年裡最重要的一天,就是此時此刻。
不論男女,所有人都會在臉側塗抹那些用來象征花神香氛的顏色,藍色表示類似藿香花瓣般清涼的香氣,紅色代表仿佛杏桃花的氣息……
譚燕從村外回來時,剛好趕上一年一度開花節的前夕。
他雖然生在村子裡,但是年前受了傷,又染上風寒,運氣不好拖成大病,於是在村民們的幫助下,送他下山,抓緊去了城裡的醫館,要好好養一養身體。
等身體養好了,時間也像枯萎的花瓣一樣,悠悠然凋落,他無比懷念那些滋味獨一無二的烤肉,也無數次跟病友手舞足蹈地描述過村子的模樣,繁茂的鮮花,清澈的流水,獨一無二的花神,清甜的果實……
他跟病友們誇口,等自己和大家都大好了,一定要去村子裡玩玩啊。
痊愈的第三天,譚燕回到村子,多日不見的親朋好友仍然熱絡,也都對譚燕有些消瘦的身板發出善意的詢問,說這一場病實在凶險,原本精壯的小夥子現在已經熬成了人乾。
譚燕在水邊照得見自己已經有點蒼白的皮膚,肌肉已經隱隱約約消磨一層下去,腳步踏在青草地上,竟似有些發飄。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確實是變差了,多虧花神的保佑,他的生命之花不至於凋零,可是大病一場就像是被蟲豸所害,那當然是會萎謝幾分的。
譚燕並不想為更多人增添負擔,他也要加入開花節的盛會裡。
采摘鮮花,編織花籃的活計由那些鮮亮美麗的少女們負責。砍伐翠竹,搭建台子的事情交給了健壯的同村人,祈福擋災,誦唱禱文的儀式,則有村裡的長輩……
譚燕去的每一個地方,都已經有人開始做這些事,大家也沒有拒絕他的幫忙,態度也跟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謝謝!幫我遞一下繩子吧!”
“辛苦你了!來來來一起吃飯……”
不過,並沒有哪一項事情,是真正需要他的。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譚燕幫忙捆住竹竿時,做完了一處,已經有比他還年輕兩歲的人,搞定三處;幫忙養護鮮花,在水缸裡放幾尾小魚,清理水草,也一定有少女甚至已經把花放了進去。
譚燕按照開花節的規矩,放置那些帶著露水的鮮花,將按照刻度切斷的竹子捆綁而成架子,搭出細小的平台。
每個地方都已有人各司其職,他作為後來加入的一員,做得並不特彆好,也並不特彆差。
最後,譚燕挑起背簍,在少女們和同伴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裡,聽見他們在擔憂開花節當天的籌備。
他擠進人群,也開始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近天氣不太好啊……”
譚燕一邊傾聽,一邊看見屋外簷下,一滴滴新鮮的雨水攢聚成珠,沿屋簷縫隙流下。
最近天氣確實不太好,連著下了幾天的雨,許多為開花節準備的花朵都還是菡萏,花苞發青。
而連天的雨水澆淋池塘與河水,樹林與花叢。野魚不太易捕,林中的錦雞並不出沒在以前能尋到的地方。
原本熏到一半的乾肉有些返潮,紋理之間泛出細微的微妙腐色,綠頭蒼蠅循著氣味飛來,又被底下看守的小孩認認真真揮舞撣子趕走。
竹樓的角落被淋濕了,深沉的顏色裡,細小的草芽頂開了竹子的縫隙,微黑的痕跡有些黏膩,密密麻麻的小蟲在雨水之間穿行。
而封存在朱砂與紙張之下,墊著細密青草嫩莖的顏色,一點點變色,結塊,日常巡查的人們憂心忡忡。
“這個顏色……怎麼變化得這麼厲害……”
“難道是做的時候混合了其他的雜質嗎……可是看上去也並不太像……”
人們竊竊私語,彼此的神色略略有些不安,抬起的袖口也帶著微潤的水汽。
這連日的雨,已經讓他們的衣袖也不能保持健康的乾燥。
譚燕在水裡聞到了水草的腥氣,在竹樓牆根下翻開石頭,發現了一隻隻沿著積水邊沿攀爬的毒姥姥;沒開的花朵浸濕了雨水,發出一股類似稻草腐爛的味道……
最後,譚燕抱著背簍,背簍裡裝著鐮刀和鏟子,已經有些黴變的芭蕉葉撕掉邊沿,裹上還沒開始變質的肉乾,最後一點火種塞進竹筒。
他沿著溪流的方向,去尋找青色與紅色的礦石。
第一天晚上,譚燕在隻有一半的山洞裡躲避突如其來的大雨,肉乾他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味道令他想起病死的鳥雀。
然而片刻後還是重新撿起來,在微小的火堆上烘烤加熱,柴火也被淋濕了七七八八,沒有烤透,烤透了也還是有那股令人厭惡的味道。譚燕撒了幾粒鹽,皺眉吞下去,感覺自己吃掉了一隻正在腐爛的多毛動物。
第二天譚燕因為肚子不舒服,走路都沒有力氣。他感覺自己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於是連河水都不再敢喝。
背簍裡的鐮刀變得生澀,連砍斷一根芭蕉葉也有些費力了。譚燕看著刀痕裡留下的黃黑鏽跡,翻過來,鐮刀的刀刃,一半就變成了破碎的渣滓。
第三天,譚燕開始發燒。
胳膊,腿腳,脊背,能夠觸摸到的皮膚似乎都是滾燙的,即使步入清涼的雨水也無法抵消那種感覺。原本穿習慣的衣服,黑布也仿佛是烙鐵一樣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