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著尹白鴿出去了,餘下諸位,一臉牙疼的表情,這列失控的火車,看樣子要先從內部亂起來了。
門外,孫啟同走到了角落裡,臨著樓角的側窗,可以看到正在訓練的特警,防護盾、警棍、防護衣全副武裝,可能要對付,就是人多的亂場,其實孫啟同更願意這些警力彆用上,因為那樣的紛亂場麵,誰也說不準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孫組長。”尹白鴿默默地站在上級的麵前,一臉愧意。
“這出戲要開鑼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孫啟同道。
“您指蔡中興?”尹白鴿問。
“你明顯知道,我不是在指他。”孫啟同眼如利刃,不悅地盯了眼道。
“我知道您在指誰,可他已經出局了,不管對於我們,還是對於蔡中興,他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棄子,之所以還留著,恐怕是蔡中興需要一個站在被告席主犯位置的人。”尹白鴿道,這是棄子的宿命。
“那我們就要淪在笑柄了,成千上萬的投資者奔走呼號,一座城市都被攪得烏煙瘴氣,各種媒體上一片指責,積弊的不安定因素會在那一時間集中爆發,而我們,作為社會的守護者,會疲於奔命……你願意看到那個結果?”孫啟同問,眼神黯淡了,因為同樣的結果,已經出現過了無數次,現在連偏遠鄉村的牆體上都會有這樣的標語打擊非法集資,保持社會穩定。
其實不管什麼用,你忙得焦頭爛額,他們照樣玩得不亦樂乎,經濟和城市的野蠻成長,帶來了負作用不會簡單被消滅的。
“其實……”尹白鴿心胸起伏著,愧色滿臉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給特警下命令吧,發現有任何可能脫逃的跡像,立即抓捕,還有那位溜走的女會計也一樣,萬一驚動了蔡中興,你可負不起責。”孫啟同訓斥了一句,拂袖而去。
尹白鴿呆立著,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不過,命令還是下了
窩在華聯天廈不遠的便衣手裡,都看到了警務通手機上的即時命令
進入戒備狀態,隨時準備抓捕二號目標顧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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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江華接完電話,快步追上了遊興頗盛的一行人。
四個保鏢、兩個隨從,一個醫護,柱拐的蔡青已年愈七旬,被一個漂亮的醫護攙著,那老頭偶而口眼歪斜,說話不甚清楚,反觀他的侄子蔡中興可就儀表堂堂了,五旬年紀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微微發福的身材,滿麵紅光的國字臉,怎麼看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表像。此時他正和上官嫣紅踱步在督公湖畔,那怕是郎財女貌的標配,也並不顯得很突兀。
萬江華被劉茜傳來的消息給嚇蛋碎了,他都不信,打回電話問了好幾個人才確定,此時猶豫著怎麼告知前麵那一對,畢竟是彭州公司出的事,他也難逃其咎。
剛追上幾步,被保鏢擋下了,萬江華喊了聲“上官經理。”
“小萬,有什麼你安排吧,咱們吃過午飯再走。”蔡中興回頭道。
“不是,蔡總,是公司裡有點事。”萬江華道。
瞧見臉色不對,蔡中興招招手,保鏢讓開路了,萬江華戰戰兢兢奔上來,卻不知道該給上官,還是該給蔡總彙報,蔡中興卻是笑著道“什麼事啊,把你嚇成這樣?警察又上門查了,那查唄,我們不就一直在爭議中成長起來的嘛。”
“不是,蔡總,比那嚴重。”萬江華苦著臉道。
“彆急,怎麼了,江華。”上官嫣紅不解了。
萬江華定定心神,雷破天驚一句“劉秘書不敢給您二位打電話,就通知我了,咱…咱們顧總,顧從軍……在…在…在公司,現在在公司發錢。”
“什…什麼意思?”蔡中興聽得也結巴了,莫名其妙嘛。
“本來準備您召開全體員工大會發的半年獎,他全發了。”萬江華道。
蔡中興一愣,然後不悅地道著“喲,他把自己當根蔥了啊。”
“不但發了,還加倍了,最少加了百分之六十,中層都翻倍發了……經銷商的一期提成,款到沒到,他都給發了,現在公司都在慶祝呢……劉…茜說,她攔不住,他讓財務上劃走八百多萬……公司賬戶的網銀密鑰不知道怎麼到他手裡了……”萬江華結結巴巴地說著,兩手垂著恭立在蔡總麵前,上官嫣紅手抖了抖,卻是沒想到,出這麼大漏子。
蔡中興興致一下子壞了,臉陰起來了,眼皮跳著,像要暴起,偏偏不敢直視的萬江華又捅了一句“對了,劉茜還說,找不到田曉萍,早上她和顧總一起,一上午都沒見著,打電話也聯係不上,家裡也沒人。”
噝……蔡中興牙咬得喀聲一響,嚇得萬江華兩肩一聳,上官嫣紅趕緊圓著場道著“江華,你先去照顧好老爺子,這事一會兒再說。”
托詞而已,那個傻老頭有護士陪著呢,萬江華借機溜了老遠,生怕直麵蔡總的怒火,他遠遠地瞧著,心魂難定。
蔡中興看樣子是動了真火了,他不悅地盯了上官嫣紅一眼,咬牙切齒問著“你不是說,他腦殘了?”
“是啊,你看這像正常人辦的事?”上官嫣紅反問道。
“那這是……什麼意思?媽的拆台呢?那會計怎麼也跟他穿一條褲子?”蔡中興嗅到了危險的味道,特彆是那個已經不能以常理度之的腦殘人。
“我也不知道,興許他感覺時日不長了,想撈一筆走人……可不對啊。”上官嫣紅不確定了,撈錢走人在預料之中,可不能都給下麵人吧?這似乎不是她印象中顧從軍的風格。
“這狗食的,順鳥養成大尾巴鷹啦……噝,我……”蔡總失態了,方言罵都迸出來,可見被壓抑的怒火有多大,上官嫣紅好奇地瞧著,冷不丁地問道“老蔡,你跟我說句實話,他怎麼會去洛寧,怎麼會在那兒出事?”
“那事真不是我乾的,我辛辛苦苦培養這麼個頂缸的容易麼?我就腦殘也不會針對他啊,他出事我不還得找一個?就他見錢見女人都眼紅的德性,被誰收拾了也不奇怪啊。”蔡中興說道,對於上官似乎根本沒有什麼隱瞞。
而上官的心像被刺了一下一樣,微微不適。這也正是她無從找到事由的原因,似乎不是身邊人做的這事。
“怎麼了?”蔡中興見上官麵色不對,出聲問。
“沒什麼,可能,他並不理解你不會針對他,而有可能,把你作為他的目標。”上官隱瞞道,她訕笑著看著蔡中興。
“嗬嗬,跟我玩,他還差一輩哦……胡鬨去吧,沒幾天蹦達了。”蔡中興略一思忖,便如是道著,似乎在這一刹那,已經消化了此事帶來的不爽,他一伸手,攬著上官的肩膀,側頭看了美人一眼,笑吟吟地問著“彆理他了,廢人一個了,自己找死,就由他去吧……一會兒嘗嘗這兒的時鮮,嫣紅啊,我還想問你個事。”
“什麼事?”上官嫣紅道。
“嗯,你準備好了嗎?最後一支舞曲,壓軸的,稍有不慎,我們都會身敗名裂。”蔡中興輕聲道,他的眼光望著碧波萬頃的湖麵,眼光裡竟有萬般留戀。
“時刻準備著,我等這一刻很久了。”上官嫣紅輕聲道,冷靜地連她都感到意外。
“加州太浩湖的風光,要比這裡美得多,適宜居住,而且適合養老,我們下一站,會的那兒,在哪兒有我們一幢彆墅,剛裝修完,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蔡中興笑著道,輕輕地撫過她的秀發,攬著她,靠得近了些,那些保鏢,很知趣地扭過了身,背對著兩位雇主。
上官嫣紅偎依在這位高大的男人肩上,臉上是幸福的笑容,可為什麼,眼睛還有一絲澀澀地滋味,為什麼……為什麼她那麼若有所思地,心裡卻不是什麼太浩湖的風景,而是頑皮的大男孩在挑逗她
“我要給你揉揉腳。”
“為什麼?”
“因為,你每晚都在我的夢中奔跑。”
“你用這句電影台詞,撩過很多女人?”
“不,這種很文藝的隻適合你,其他女人隻在意男人的腰包,和有能力給她們買什麼樣的包。”
她想到這兒,眼瞟著蔡中興,心裡在嘲諷著自己,對啊,其實她在意的和大多數女人一樣,那個文藝的、那個清純的、那個相信愛情的女生,她像失憶一樣,已經忘記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