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不廢話了,蹭蹭給他開了手銬,啟動著車直接道著“跟我們走一趟,戴罪立功,不但不找你麻煩,還得給你戴朵大紅花呢……你發達了毛兄弟,大報小報等著你露臉呢。”
高銘和張如鵬吃吃笑著,毛勝利此時才省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事沒那麼容易,他嚷著道著“哥,哥,這不成啊,打個小報告成,這露麵可不成啊,誰要瞅見我,那我不成投敵叛變的漢奸了,回頭他們得把我當孫子收拾……嗨嗨,親哥,不不,親叔,親大爺……這真不成啊,你就這麼幾個哪成呢?人家一出來就是一個車隊,個個操家夥呢……我說你們怎麼不信呐,我就是大店鄉的人,千萬彆小瞧農民武裝,當年這江山可不是農裝武裝乾下來的……”
這家夥喋喋不休說著,可沒人聽他的,幾位躍躍欲試地已經進入戰鬥準備了,拉槍拴檢查武器的聲音響起時,毛勝利終於緊張地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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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副廳那輛專車是快到晚二十三時出現在刑偵四大隊門口的,尹白鴿、孟子寒恭迎在這兒,車泊定人下來,饒是很有素養,表情也明顯地看得到怒容滿麵。
對,怒容滿麵,他沒想到尹白鴿還折騰出個樣子來了,更不悅的是,連孟子寒也摻合進來了,電話上彙報兩名受害人都在醫院,他直觀地判斷得出,這位政治部的,已經跨過職位直接指揮到基層了。否則不可能這麼迅速地把受害人保護起來。
“對不起,孫副廳長,我犯錯了。”尹白鴿敬禮道。
孫啟同冷漠地看了一眼,眼光剛投向孟子寒,孟子寒趕緊敬禮檢討“對不起,孫副廳長,我也犯錯了。”
“嗬嗬。”孫啟同怒極反笑,評價道“這是解決不了了,想逼宮了是不是?”
孟子寒羞愧地低著頭,尹白鴿難堪地撇了撇嘴道著“對,但我不想越級向上彙報,我的部門您是直屬領導。”
“是嗎?我怎麼覺得我得聽你指揮呢?尹指揮同誌,有什麼情況?”孫啟同不悅地道,司機根本沒下車,生怕觸了黴頭,這尷尬的場景持續了幾秒鐘,尹白鴿保持著犯錯待命的樣子,想想這姑娘似乎也不容易,能撬著經偵、刑偵的人都跟著她一起聯動,那點好奇的驅動下,讓孫啟同隨意地問了句“說話呀?到什麼程度了,彆告訴我爛攤子收拾不住了。”
尹白鴿鼓著勇氣道著“已經收拾不住了,不僅僅是走私的問題,可能還涉及到命案。”
“嗯?”孫啟同愣了下,一擺手“邊走邊說,不是抓到一個嗎?什麼情況,居然敢跑省城來報複?”
“抓到的這個叫丁永超,去年五月二十九日發生在嵐海的非法拘禁、傷害一案,他是嫌疑人之一,據他交待,今天的地址信息,正是馬沛龍給他的。”尹白鴿直接道。
“馬沛龍?”孫啟同駐足愣了下。
這是心裡一個疙瘩,分局還沒有找到人,而這個人正是指揮省城幾個人爛仔襲擊他的主謀。
“跑了的那個叫高虎,正在追捕,據丁永超交待,他們出獄後就呆在省城,今天是得到了王特的指使,來辦這事的,馬沛龍這個人是個掮客,據說不管是你想找人,還是想找東西,他幾乎都能辦到。”尹白鴿道。
孫啟同又駐足停了下,嘴裡喃喃咒了句“這個兔崽子。”
不知道是咒馬沛龍,還是說大兵,尹白鴿沒敢回頭,帶著他直上高銘的辦公室,在辦公室門口居然還加了哨,明顯地讓孫啟同感覺不一般了,他征詢的眼光投向尹白鴿時,尹白鴿解釋道著“所有的事和嫌疑人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受害人栗勇軍把藏在體內的一組證據全部給了我……我想,請示您後再處理。”
孟子寒加快了一步,把電腦調較好,等著孫啟同坐到了這個位置,看著從內存卡裡提取出來的資料。
“他們有選礦篩?”孫啟同一眼就驚訝了,這種專業機械出現在大店鄉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再一眼又驚訝問著“履帶式挖掘機也用上了……這豈不是比個稀土生產企業還厲害?他們可有的是勞力,而且有大量的農用車,完全可以化零為整,怪不得濫采打而不絕……”
選礦機械、挖掘機械,大量的農用運輸機械,就那麼堂而皇之在乾,不用交資源稅,不用審批,這一家夥下去可全是利潤啊。
孫啟同吃驚地抬頭,然後發現那兩位期待地看著他,他壓抑著心裡的緊張,移開視線,光看不吭聲了,生怕下屬看到他驚訝出醜一樣。
這個下鄉乾部嚴格講比誰都合格,不但偷拍到了機械的照片,還做了大量務實的工作,大店鄉曆年來流失的人口,曆年來自然災害造成的損失,以及土壤、植被的被破壞麵積,甚至於還有幾段視頻,是拍到了,成車的酸性化學品卸貨的場景,這些東西調和後,就成為浸池淬取稀土後廢水的主要成份,也是大店鄉汙染的主要來源,莊稼地、林地,成片成片成為不毛之地。
看了一半,孫啟同長歎一聲,悲從中來,無語凝噎了,他黯黯說著“我們的基層警力,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有。那兒曆年來被開除出警隊的已經有十七人,不過還是爭先恐後往那兒去,傳說那兒能乾足一年,基本就相當於一輩子掙的了。”尹白鴿道。
“這個時效性已經沒了,栗勇軍事發是在一年多前。”孫啟同如是問。
“那個不重要,這些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尹白鴿道。
孫啟同猶豫地想著這種案子的牽扯,幾個節點他考慮著得失,似乎想下決心,可這個決心下得很難,畢竟緝私是個單另的業務,不屬於他的範疇,他起身踱了幾步後問著“栗勇軍這個案子,準備怎麼追下去?”
“出事前他一直通過各種渠道反映,不過都石沉大海,不但沒有效果,而且還被人盯上他,據他剛才說,王特曾經拿著三十萬要他閉嘴,他沒敢要……之後恰巧我市的一名記者陳妍聯係到了他,兩人一拍即合,陳妍之前報道過幾起黑加工廠、偷渡的負麵新聞,很有名氣,栗勇軍相信了她,試圖通過媒體曝光的方式引起上層注意……”尹白鴿道著原委,到這個時候,輕輕卡住了,兩個有那麼點正義感的人,最終落到了這種下場,怎麼可能不讓人唏噓不已。
“栗勇軍怎麼鬥過這些人,他的一舉一動肯定被盯上了。”孫啟同接了句。
“對,按現在的情況看,有馬沛龍這個千裡眼,恐怕栗勇軍躲不過他的眼睛,去年5月29日,栗勇軍一回城,就被他們綁架走了……我想應該是逼問他掌握的東西,唯一的意外是,陳妍在暗處偷拍到了董魁強一夥的體貌,直接曝光了……這就是去年曝在網上的一則視頻。”尹白鴿提醒道著,打開了存儲的東西,那是案發的直接現場。
孫啟同回身看著,臉上的肌肉抽動著,似乎想到了,他挨那耳光的場景。
“事發後,地方警方介入,著重處理栗勇軍被綁架一事,在警方的威懾下,董魁強一夥除高虎被抓外,餘眾投案自首,可惜處理的結果是……民間借貸糾紛,他們雙手都承認,是抓錯人了。”尹白鴿道,她措到了栗勇軍拍著傷痕照片,放著栗勇軍斷續回憶當天事發的情況。
那是一種戰栗的聲音,在說著被吊打,被砸碎了兩根指骨,被剝光了淩辱,逼他交出了存儲的東西,逼他交出了,來聯係的記者在什麼地方……他說話的聲音顫抖著,事隔一年,仍然聽得出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啪,孫啟同一把搶走了尹白鴿的錄音筆,關掉,憤然道著“那女記者……失蹤了?”
“對,到現在仍然杳無音訊……這是我找到她家裡拍的,她女兒六歲了,已經輟學了,這是陳妍的媽媽,帶著外孫女揀破爛……我其實並不想摻合到這種可能沒有結果的案子裡,可是我說服不了自己良心漠視這些……不獨是我,可能最初發現她們的大兵,和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於是他用這個說服了張如鵬、說服了我、說服了孟子寒、說服了高隊他們……我們不能無視他的存在,否則這將會釀成一場越來越大的災難,利令智昏的地方,那可是毒瘤生長的溫床,公然綁架,收買警員,走私販私,難道還不夠份量?”尹白鴿說著,聲音也開始顫抖了,目睹的罪行太多了,多到她已經無法承受此案之重。
“但是訖今為止,還沒有找到走私中重稀土的證據啊,沒有證據,這就隻能是一起烏龍案,和所有工業導致汙染一樣,除了讓公知噴罵一頓,什麼效果都不會有。”孫啟同道,這種汙染的事,特麼的帝都都解決不了,何況偏遠之地,那些已經是既得利益的人,早逍遙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可能已經找到了。”尹白鴿道。
“在哪兒?”孫啟同吃驚地問,一下子對尹白鴿另眼相看了,找到和找不到,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正在去抓捕的路上,他們今晚有走私出貨,從津港走,高隊準備在半路截車。”尹白鴿道。
“好……乾得好。”孫啟同一下子坐下來,躊躇滿誌地重重一拍桌子道著“好,能不能引起重視,就看你們能拿出多大份量的證據……不要反感,我們的上層已經安逸很久了,沒有人在意那些角落裡正發生著多麼危急的地事,我知道,你們是想把我拖著,拖下水,然後就師出有名了,是嗎?”
尹白鴿腳下輕輕一蹬孟子寒,孟子寒啪聲立正敬禮道著“能在孫副廳麾下效力,我三生有幸,我真的很懷念大案在我們手裡的終結的那種感覺。”
“馬屁拍得不錯,白鴿你越來越會揣摩上級的意思了。”孫啟同哭笑不得道,看了尹白鴿一眼,收斂行色,鄭重地說了一句“乾吧,要麼不動如山,要麼動如雷霆,不要留任何情麵,我來彙報,隻要你消息確認,我們今晚跨過緝私,玩一把大的。”
嘭,一拍桌子,孫啟同的血性湧起來了。
尹白鴿、孟子寒兩人相視驚喜一眼,齊齊敬禮是!
這一聲命令,把睡夢中、把出勤中、甚至把很多尚在任務中的警力緊急調援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很多駕車來、跑步來的,就在單位值班室睡覺揉著眼睛來的,在數個警務點集結,像往常的任務一樣,等著登車、出擊,去摧枯拉朽地掃蕩那些形形色色的犯罪團夥……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