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白鴿一氣一羞,帶著忿意蹬蹬離開了,第一次重重甩上了孫副廳的辦公室門。
孫啟同一訕笑,無語了,那怕身處高位,那怕就深諳心理學,女人畢竟還是女人,免不了那麼點小性子啊,他重新坐正時,臉色慢慢地凝重了,在紙上,運腕揮毫,寫著幾個中正的楷體字
凶險已成!
此意何解,無從知道,隻是他運筆的手腕在微微發抖,似乎這個時候,才到了整個案情最凶險的時刻,恰恰這種凶險,是他的位置鞭長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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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海,與大兵上班的單位相隔不足公裡,就是市檢察院了。
懸著國徽的高大門樓,整麵玻璃牆的高聳樓宇,讓站在大門外的薑佩佩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不過這時候,她知道要堅強,因為旁邊,還有一位需要她安慰的……潘雲璿。
“哎,作孽啊,我上輩子肯定是做孽了……”
“哎,作死啊,你個渾小子好好法警不當,跟著他死鬼查什麼稀土,現在好了,連自己也查進去了……”
“哎,他們這一行啊,想當好人就沒個好下場的,這下可眾叛親離了啊,我找他爸認識的所有人,就沒一個肯搭把手的……英雄,嗬嗬,狗熊還差不多,我這輩子啊,跟著他就沒享過一天福,就一個好兒子也被這個死鬼給禍害了……”
“哎……嗚……”
潘雲璿牢騷著,就開始抽答了,兒子回來已經被隔離幾天了,沒有定論,也見不著人,問誰都是如避蛇蠍地搖頭,這當媽的可不得瘋了。
“阿姨,不是還有宋叔叔嗎,我爸也在活動,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您彆哭,真的彆哭,否則南哥出來看見您,得多難過啊。”薑佩佩掏著紙巾,給潘阿姨拭著淚。
潘雲璿淚眼朦朧地看著薑佩佩,慈愛地給她攏攏頭發,一想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又悲從中來哽咽道著“佩佩啊,好姑娘……我那傻兒子沒這福份啊,等他出來你彆理他……阿姨怕你將來也和阿姨一樣,嫁個老公和守寡差不多。”
“潘阿姨,您瞧您說的,沒那麼嚴重。”薑佩佩不好意思地道,抬頭間,看到門廳裡出來人了,她趕緊拉著潘雲璿道著“潘阿姨,快,您看,宋叔叔出來了。”
“哦……”潘雲璿急急站起來,宋部長正和一位檢察長握著手,那位檢察長目送他下了台階,老宋匆匆奔出來了,迎著兩人,顧不上,直擺手道著“上車說,上車說。”
上了薑佩佩的車,老宋示意著自己的司機跟著,搖上車窗,潘雲璿早按捺不住了,急急問著“老宋到底怎麼樣了,你快說啊,要真關起來,我這當媽的,趕緊去給他準備被褥生活用品去。”
“沒那麼嚴重。”宋部長道,潘雲璿和薑佩佩心裡一輕,卻不料老頭又返回來了,補充道“可也沒那麼輕鬆。”
“那到底什麼情況?”潘雲璿急了。
“好,你彆急,千萬彆急……是這麼個情況。”老宋說著,刑訊逼供,打傷嫌疑人,已經確認無誤,現在可能棘手的就是處理意見了,而棘手的就在於,這是位烈士的遺孤,而且他的違法事實,又搏得了大部分辦案檢察的同情,更棘手的是,南驍勇這個烈士名號是不容褻瀆的,市法院一把手不敢簽這個字,市檢察院裡,也沒人敢簽這個字,所以問題定論遲遲出不來。
“那就擱著?”潘雲璿憤然道。
“沒法處理的事,還不都擱置著,過了風頭再說嘛,都快過年,檢察都快放假了,連辦案檢察都不耐煩了。”宋部長道。
“那擱著就擱著,也不能關著人啊?”潘雲璿怒道。
“下午就放人,不過,還在審查中啊,千萬彆讓他再出什麼其他事……如果家屬要鬨起來,輿論壓力一大,我看啊,沒準檢察一咬牙,真敢簽了逮捕令收監。”宋部長凜然道。
潘雲璿這回結結實實給嚇住了,不迭地點頭道著“好,好,讓他夾著尾巴做人,做好本職得了。”
“嘖,事都犯這程度,還有什麼本職……能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保下個人就不錯了。”宋部長道。
潘雲璿一抽泣,忍不住又哭上了,這一哭可決然了,咬牙切齒道著“讓他死了心也好,老老實實當個平頭百姓,有什麼過不去的,還拚了命為人民服務,到末了,連個替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話很刺耳,老宋看了眼想駁斥,然後哎了聲,不說了。駕車的薑佩佩一點也沒有發覺,一顆大滴的淚打在方向盤上,碎了,晶瑩的顏色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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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同誌,現在對你進行第九次例行詢問,據王大強供述,你在逼問他說出陳妍具體下落時,對他的胸部,腹部,頭部,進行了多次擊打,這個情況,你如實回憶一下。”
兩名檢察詢問,麵無表情地問大兵。
大兵回憶的很清楚,打了幾拳,踹了幾腳,怎麼擰著腦袋往排氣筒上擱,說得很仔細,兩位檢察一邊錄,一邊記,等這個講完,話鋒一轉突然問著“當時,另一位你同行的警察,張如鵬在什麼位置?”
“他在坡下刨那具被埋的骸骨,就是命案的受害人高宏兵,離我和王大強的距離,25米左右。”大兵道。
“據王大強講,張如鵬也襲擊了他,而你的供述裡,卻在否認這事?”一位檢察道。
大兵笑笑道“張如鵬是我教官,他不忍看我一個人背這錯唄,王大強嘛,他恨不得把兩個人都拉上墊背啊。”
完美的理由,兩位檢察互視一眼,多少有點佩服麵前這位警察,敢扛這事就值得佩服,那怕是有點不知死活,又一位問著“據我們對你的工作單位、部門的調查,在辦案期間,你屬於曠工,省廳專案組也沒有你的記錄,你對此有什麼解釋?”
“對此,我沒法解釋,好吧,就算我有點逞個人英雄主義了,我已經準備接受任何結果了,這個問題你們也問了無數回了,是擅自行動,是我誑走了我的教官……個人行為,我在看到我父親遺留下的報告時,就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大兵道。
“好,值得同情。”一位檢察道。
另一位配合默契地接著道“我們就不聽這些值得同情的供述了,接下來我要出示一組證據,希望你對此,也保持讓我們尊重的坦蕩,那樣的話,大家就都省事了。”
向著攝像頭打了個手勢,然後詢問間的電視亮了,然後出現了一組偷拍的畫麵,是大兵坐在沙發上,一個聲音在說著“哥,我也不多廢話,換您個氣消成不?”
是毛勝利的聲音,接著大兵說話行了,知道了,這事當沒發生過。
再接著,是大兵大手一把一捏那墩鈔票,不客氣地放到下麵的格子裡了。
大兵表情僵了,眼珠滯了,人傻了,多少大風大浪過來了,讓小毛賊給坑了一把,那筆錢毛勝利肯定不會說是扔在車上了,根本沒給他。
“你可以開始說了。”一位檢察道,提醒著發怔的大兵。
錢真不算多,最起碼離大兵接觸過的案子及案值,相差太遠,可要較真,這麼多錢可足夠在這個時候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嗯,我還是省點事吧,這是毛勝利給我送的十萬塊錢,是想結交我一下,因為我的法警職業,有機會接觸到他關在監獄的同夥董魁強,嗯,很簡單,我收了……”
大兵給了一個讓對方很意外的答案,本來以為他會抵賴,卻不料這麼直接,連一點起碼的解釋也沒有,兩位檢察這回,開始真的同情麵前這位把嵐海攪得天翻天覆的警察了,因為,這一句交待,基本上就把他的職業生涯,全部交待了……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