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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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往事鉤沉
來來來,你先來……這老胡同裡的胡辣湯有味啊,都十幾年了,就好這一口,哎我跟你說啥呢,小謝,你找工頭作啥呢?
盧剛問,宿醉方醒,摁了煙頭,隔著幾步都能聞到他渾身體味,那邋遢樣子你都未必敢相信,這好歹也是個工頭級彆的,好歹也有百十萬身家的。
也就中州兩位和他熟,盧剛瞧著麵相凶惡的高銘和範承和就有點怵,大家默不作聲,他訕笑笑自言自語道著對,不能問,那咱就不問了……吃吧吃吧。
於是在尷尬的氣氛中進行著早餐,昨晚就找著人,奈何去的不是時候,老盧早醉成一灘爛泥了,今日重見,給大家的第一觀感實在不佳,就這滿頭亂發胡子紮一臉的體貌,估計到哪兒他都得是重點排查對象。
匆匆吃完,上了一輛加長麵包車,上車前謝遠航把範承和和高銘拉住耳語了幾句,隱晦表達的卻是這樣一個意思客氣點,否則這些人得把你領坑裡。
什麼意思?還得求著?範承和的好脾氣早快消磨怠儘了。
他是看在大兵麵子上,否則就咱這穿警服的,話都懶得跟你說一句。謝遠航道。
聽謝隊的,彆強,草莽人物才不吃咱們那一套。高銘道。
幾人次弟上車,遞支煙,湊個火,拉呱幾句大兵的事,這老工頭就上心了,謝遠航乾脆直說了,知道前幾天出的事嗎?知道就好,我們追的就是那夥販武器的嫌疑人,這樣的人留在社會上,誰過得也不安生啊?
盧剛眨巴著眼,似乎不太苟同,謝遠航講了,老盧你切身想想啊,過得好好的誰持武器?還不是加強版的地痞流氓成黑惡勢力,這一拔一夥的將來還不是作威作福,你們到時候還不得深受其害?欠薪啦搶工程啦欺行霸市啦,還不都是這些人乾?
對,影響到咱們生意了,這可不行,盧剛拍著大腿道著對,這咋行呢?那幫孫子,你得把他抓乾捋淨,弄進去關幾年才能老實了……哎呀,不是我倒苦水啊,我沒被這些人少坑啊,媽的欠錢不還,敢上門討,好,弄一夥人明裡暗裡把你往死裡整……我實在是不知道還能買上槍炮,早知道我都去殺人放火去了,你們是真不清楚這些王八蛋有多黑啊……這兩年虧是謝隊您照應著,要不我得多交多少保護費呢,沒事,有啥辦的您吭聲,要錢出錢,要人給人……
口氣變味了,範承和在呲笑,高銘在憋著,謝遠航卻是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來這兩年沒少給盧工頭行過方便,他轉著話題把大致情況講了講,目標,是找一位15年前,0*年在中原廣場附近做管道施工的人,姓牛名再山,找到他的工友,越多越好。
這問題一提,老盧臉上冒黑線了,高銘關切地問怎麼了,老盧,很難?
比很難還難啊,中原人口大省,民工得上千萬,不但人多,還沒個固定地方啊,不說彆人,你知道我十幾年走過多少地方?盧剛問。
多少?範承和好奇了。
除了大西北大西南,差不多走遍全國啦,俺十五六歲離家,就跟著工頭全國各地走,隻要聽著啥地方有活,背上鋪蓋卷就上路,掙著錢偶而還回家過年,掙不著錢就留在外麵……哎,想想都不知咋活過來的。盧剛感慨道。
嗯……高銘看看謝遠航,換了個說法問著這樣,您在中州洛寧新鄉一帶,呆得應該夠長了吧?
啊,肯定夠長啊。
大小工頭,您應該認識的不少吧?
那當然,相互介紹著活呢,都認識。
這不就得了,您帶我們認認人,打聽打聽當年乾管道工程是誰不就成了?
咦?這個好像不難啊,成,我領著你們,找工程難吧,找個民工還能找不著。
老盧拍著大腿應承了,這和昨天到二建是個截然不同的結果,讓眾人還真恢複了不少信心。
對啊,思路決定出路啊,恐怕警務係統的記載,還真沒有這位老工頭的記憶翔實。
早年我們就來過這兒,火車站這一片啊,遍地毛賊啊,日他先人的,他連民工的鋪蓋卷也偷……你看那街上要飯的,以前就是工地上的,媽的,不想乾活出力氣,擱那兒磕頭要錢……嗨喲,比乾活掙得還多,可把風氣給帶壞了,有些鄉下上年紀的老人就想上好事啦,專往城裡跑著要飯,我算過啊,他要一家好幾口要飯討錢,比我這工頭掙得還多啊……
盧剛咧咧說著街頭一景,火車站附近,你無法阻擋他想幫忙的熱情,嘴是閒不下來的。
話題又被引回到民工群體上,老盧道著你們不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呐,民工再說他還是老百姓嘛,你說個偶而手腳不乾淨的,我相信。可咋個能做槍賣槍呢?真不可能,你讓他搬磚壘牆還差不多……沒聽說過民工裡能出這麼牛的人才啊?
謝遠航強調了,確實有,要不大兵棲身工地在查什麼?
一說到大兵,盧剛直接無條件信任了,沉默了十幾秒又開始他的判斷了……你說的倒是也有可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人數多了,長根什麼吊都不稀罕……我就想起我早年碰見過個人來,哎呀,當時把我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什麼?你遇見過?什麼人?高銘嚇了一跳。
不過可能理解錯了,盧剛擺活了,早年出來睡大工棚,有個男的,長得像張學友,可俊著呢,嗨他娘的,後來才發現不是正常人,大通鋪上老和年輕的民工往一個被窩裡鑽,老摸兄弟們的蛋蛋機機。
得嘞,眾警明白了,是說同性戀呢。講完這個同性戀,老盧又開始講民工裡出的種種奇人,比如刨到古玩連夜就溜發財了,比如傍上個富婆因為器大活好發達了,等等一些稀裡古怪的淡事,聽得眾警哭笑不得了,真不知道這排查又要岔到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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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時,聽著廣播裡的出操聲準時睜開眼睛,起床。
衣服穿了一半,大兵才發現自己不屬於這裡,他沒有讓思維去控製行動,而是跟隨著習慣,下樓,在操場的一角,看著那些稚嫩的年輕的活力四射的男男女女,在老張像野獸一樣的訓斥中跑步,操場很大背包很重,這種訓練強度,三圈下來,汗水能從裡褲濕到外衣,而且這還僅僅是個熱身,接下來是格鬥格鬥下來是器械,早飯以前的時間不會浪費一分鐘,而吃飯時間隻有十分鐘,吃完飯,還有強度更大的訓練科目在等著。
他記得清自己的那個時候,高強度的訓練會把人體變得像機器一樣精準,在那種時候去思考生活和生命的意義絕對是件愚蠢的事,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思考過,想得更多的是今天的夥食和明天的訓練,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的假期。
當然,即便到現在,大兵覺得去思考生活和生命的意義,同樣也是件愚蠢的事,因為生命裡被鐫進的記憶,已經無法忘懷無法磨滅。就像眼前這些揮汗如雨氣喘如牛的後來者,他們不知不覺中已經放下自己,在這個特殊的環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不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一個為彆人活著的人,一個,警察!
難道我老了?還是人格真的分裂了?
大兵無聊的漫步,胡亂的想著,這世界上你永遠看不清的一個人,那肯定是自己,變態的時候,覺得自己很正常;失憶的時候,覺得自己很聰明。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想清了,卻又覺得自己不正常,也不聰明了。
昨晚鄧燕匆匆走了,大兵無從知道結果,可總是莫名地揪心,就像當警察時,總有個未完成的任務懸在你心裡一樣,那種坐臥不寧的感覺越來越清……可他媽想乾活的時候,偏偏又被禁足了。
他活動著自己右臂,這點傷根本不礙事,恐怕自己身上礙事的東西,一時半會還真查不清楚說不明白,到那時候……對,他準確地捕捉到了自己心裡那種期待,到能出去的時候,沒準那個他期待一麵的凶手,已經被繩之以法了。
叮叮當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似乎和這裡的環境不太和諧,他左右觀望時,又聽到了一聲口哨,側頭,恰看到了八喜和九貴在垃圾池的後麵,哎呀,這對坑貨都快給忘了,他快步奔著,到了垃圾池邊,卻怔了下,兩貨沒乾坑事,正乾好事呢,和著水泥漿,把坍了一邊的老舊垃圾池,正修補著,大兵瞧著兩人賣力的樣子,笑了。
嘿嘿,閒不住啊,又不讓走,我們找點活乾。九貴討好地道。
就是,光白吃不好意思呢。八喜也道。
兩人拿著一把舊菜刀當瓦刀,可乾得活一點都不湊和,壘起了半牆磚縫齊齊指寬,而且沒有打標線,大兵退了兩步,斜眼忒著道著可以啊,八喜,沒打線都壘成這樣?
乾多少年了,閉著眼都能壘起來。八喜邊說邊壘,都不誤說話,九貴抄著水泥漿,好奇問著大兵,讓我們啥時候回呢?這咋像把我們關起來了。
回去又要乾重活呢,我不跟你姐夫,出來休假幾天,安生住著啊。大兵道,八喜也要說話,大兵威脅著你也彆急著回啊,出來嫖娼的事還沒解決完呢?他媽因為你嫖娼,現在審查我呢。
啊?沒這麼嚴重吧?大白天開棺材,嚇活人呢?八喜緊張了。
嚇你乾啥?哎,那要不你去派出所說明情況,就說你嫖了,和我沒關係,我可能就沒事了。大兵道。
八喜唏律一下子嚇得咬舌頭了,直道著那咋能行呢?我媳婦還沒過門呢,萬一知道了,我送那財禮不白送了?你不就是警察麼,就犯點小毛病能把你咋?
對嘛,所以安生呆著嘛,他能把咱們咋地,對吧。再說了,你就真嫖了,這事我也得替你扛著啊。大兵忍著笑,嚇唬八喜道。八喜苦著臉訴苦真沒嫖上,不信你問九貴,剛給錢,褲子還沒脫利索呢,那警察就衝進來了,嚇得我到現在都硬不起來啦。
少危言聳聽,就你這神經大條的,這點事能嚇軟嘍。大兵笑著道,接過了八喜的舊菜刀,抄著漿,壘著磚,不過幾塊之後,九貴就不入眼了,直提醒著歪啦歪啦。
沒歪吧?大兵瞅瞅,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你退幾步看看。九貴道。
退了幾步,細看之下,優劣立判,八喜壘得又整又齊,而他放的幾塊,明顯錯了半指距離,八喜嘿嘿笑著道著九貴他姐夫說了,你就不是當民工的料啊,哈哈,這壘磚沒有幾個月功夫你根本入不了門,沒有打著標線壘一年半載的煆練,根本弄不整……不是我跟你吹牛,我五歲上壘得就能趕上匠工了。
這小牛逼吹的,九貴趕緊解釋著真沒吹牛,他爹就是燒磚的。
哦,子承父業了啊,嗬嗬。大兵啞然失笑了。
那倆貨也樂了,一人叼支煙,邊乾邊扯,大兵給打下手,浸磚遞磚,很快又進入了那種不靠思維行動的狀態,那是他最輕鬆的時刻,就像所有時候在工地一樣,機械的簡單的活動,常常會有減輕你焦慮的效果。
於是在輕鬆的狀態,大兵莫名其妙迸了句八喜,我問你個問題啊,考考你的文化咋樣?想試試不?
你考不住我啊。八喜得意道。
那試試啊,一個壞人,能變成好人,對吧,比如九貴姐夫,吃喝嫖賭的,嗨,現在多好呢。但是,也會有好人,能變成壞人,對吧?大兵問,儘量找最簡單直接的表達方式。
你……你說誰呢?你要敢把那事告訴我媳婦,我跟你斷交啊。八喜警惕道。
大兵笑著安撫道那事不叫個事,我乾脆直接告訴你吧,反正你也走不了,是這樣,有幾個做槍的,前身是民工,後來都成牛逼人物了,這不我們的隊友正滿地找人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