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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鶴的身體戰栗起來。

是了,菏澤從來沒有把他當徒弟,隻是當成畜生在馴養而已。可悲的他一輩子也逃不出主人的手掌心。

明日便是東方鶴的第五次授課,柔嘉百無聊賴地坐在秋千架上,眼前是荷花盛放的池塘,一彎架在青天碧影之間的拱橋上立著白玉欄杆,她的耳邊傳來鳥雀的叫聲與蟬鳴之聲。

這裡那麼多人,能夠自由自在地在這裡蕩秋千的人隻有她一個,她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

這時婢女雪月走了過來“奴婢參見公主。”

柔嘉疑惑“雪月,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奴婢是來告假的,”雪月跪下,頭磕在地上“砰砰”響,“奴婢家裡給奴婢安排了一樁婚事,恰好趕上太爺爺喜喪,便讓奴婢回去一趟。”

“婚事?”柔嘉自動略過了“喜喪”二字。

天空中此時飛來許多鳥雀,在雲影天光之間盤旋,隨後又棲息在枝頭求偶,嘰嘰喳喳好不熱鬨。柔嘉的臉色有一瞬的不悅。

“既然是要緊事,自然得回去的。請假的事情我批準了。”柔嘉溫柔地扶起雪月。

雪月不過二十五歲,有一張青蔥水嫩的臉、彎彎的眉眼和秀巧的鼻子,相信以後定是個不錯的妻子。

她八歲入公主府,是府上的老人,想想也到了該把她放出府的日子了。都說主人若是和下人親厚,一定會在合適的時候給對方安排一門好親事。

柔嘉看起來就是個親善的主子。

雪月此刻笑得光彩照人,柔嘉揉了揉她的頭發“早去早回,莫要忘了。”

“是。”雪月應了一聲便走,腳步都要飛起來了。

她剛走了幾步,柔嘉忽然又問“雪月,你三個月後便到了出府的年紀,對吧?”

雪月隻顧著高興,一點也聽不出柔嘉話裡的陰鷙。

“是的,公主。”說話間,她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您一定要怪我為什麼不在那時候再跟您告假了,我真是個急性子。”

她憨憨的純真的笑容落在柔嘉眼裡。

柔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知道了,去吧。”

雪月走的時候,天上的鳥雀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柔嘉揉了揉額頭“一群惱人的畜生,一定要把它們全部打死,然後沉進湖底。”

雪月在屋子裡收拾東西,把這些年私藏的首飾銀兩都拿了出來,還有兩盒上好的胭脂。她本以為請假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沒想到柔嘉果如傳聞一般體貼溫柔。想著馬上能離開公主府一段時間,她歡喜的心思全部寫在了臉上。

“雪月,什麼事這麼高興,午飯也不去吃了?”與雪月一起進來的丫鬟秋霜拍了一下雪月的肩膀。她趁著午休的工夫回屋取東西,恰好看到雪月。

“公主同意我回家一趟。”雪月笑道,“其實再過三個月我就要出府了,但我還是心急,想先回去。”

“回去?”秋霜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忽然壓低了聲音,“雪月,你覺不覺得……咱們這公主府有點奇怪。”

“嗯?”雪月不解。

“上個月我出府采購的時候遇見了靈雎,就是比咱們年長幾歲的那個姐姐,之前她不也是提前請辭出府了嘛。”秋霜聲音更低,“我以為她真的回家相夫教子去了呢,沒想到被人賣到了青樓裡,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被人賣了?”雪月心裡“咯噔”一聲。

“可不是,但我怕被人認出來,就沒上前打招呼,隻是出於好奇差人問了一下。據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進了青樓,還被迫簽了賣身契,你說邪氣不?”

雪月還在繼續收拾東西“那興許是她得罪了什麼人,跟公主府有什麼關係?”

“這麼說你還不明白?這些年來出府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所以咱們府鮮少有人離開,怕觸黴頭。”秋霜點了點她的額頭,“我本來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但看你是府裡的老人了,怎麼這點眼力見兒也沒有——公主根本不希望咱們出府。”

窗前忽然跳下一隻黑色的野貓,嚇了秋霜一跳。她驚覺自己多嘴了,連忙托口午休時間已過,轉身離開。

雪月疊好一件褙子,心裡七上八下。

秋霜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之前向柔嘉告假的時候,柔嘉的眼神十分奇怪。她越想越後怕,明明是三伏天,額頭、背後卻全是冷汗。

雪月背著行囊離開屋子,帶上門。先前有隻野貓好像受傷了,在窗前直叫喚。雪月好心想抱抱它,它卻朝陰暗的花叢裡跑去。

雪月追了幾步,念及秋霜的話,認為自己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為好,轉身又朝府門走。沒想到樹上突然掉下一隻死鳥,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雪月嚇得尖叫一聲。

“你怎麼了?”頭頂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女聲。

雪月抬頭,發現柔嘉不知什麼時候爬上去了,手裡還抓著另一隻雀兒。她的臉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

雪月驚得麵無血色——這個人是她們的公主嗎?

“既然被你發現了,”柔嘉神經質地冷笑,“我隻好殺了你。”

雪月拔腿就跑,剛跑了兩步便因為太過慌亂而被石頭絆倒。柔嘉已經跳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她。

“你……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喊人了!”雪月手忙腳亂地撿起一塊一端鋒利的石頭,聲色俱厲道。

“她們每一個人都像你這樣威脅我,懼怕我,怨恨我……”柔嘉臉上毫無懼怕之色,反倒露出甜美的微笑,“但明明是你們,你們這些賤民,為什麼一個一個都像那些煩人的鳥一樣,想飛多高飛多高,想飛多遠飛多遠……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一生都要被困在這裡,慢慢成為一個醜陋惡心的老女人……”

柔嘉已經喪失了理智。

看著那張臉,雪月忽然覺得柔嘉是如此扭曲、可怕。

雪月正要叫的時候,身後一隻黑貓忽然咬了她的頭一口,鮮血直流。接著,一群黑貓從花叢之中躥出來,把她咬死了。

死的時候,她睜大眼睛,看著明媚的春光與天空。

她的手朝府門的方向伸著,仿佛在抓著什麼希望似的。

柔嘉把雪月的屍體往挖好的坑裡拖。她給府中每一個人都挖了一個坑,方便隨時埋葬。她甚至哼起了父王抱著年幼的她時唱給她聽的童謠。

實際上父王隻抱過她一次。

她還不知道生母是何模樣,便被過繼給了一個位分較高的妃子。前些年父王給她許了一門親事,新郎乃當朝右相的兒子薛照。因為還沒有成親,父王便建造了一座公主府給她居住。

顯而易見,她根本沒有和薛照成親,因為薛照沒有那個福分。

她怎麼會承認是自己殺死的那個男人?英俊的、淵博的、溫潤的未來夫君,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怨恨她。

她成了當朝第一位還未出嫁就能住進自己府邸的公主。

柔嘉把雪月的屍體拉進坑中,為雪月鏟土。柔嘉這麼做的時候一點也不擔心有人過來,因為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可她鏟著鏟著還是停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樹下站著的那個男人。他與她曾經的未婚夫薛照何其相似,俊朗、淵博、儒雅。他背著那把焦黑的琴,眼底儘是哀傷之色。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今天明明不是上課的日子,東方鶴怎麼會在這裡?他為什麼會找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為什麼來了也不通報一聲?!

柔嘉慌亂地扔了鏟子,用腳把最後一抔土踢進坑中,再用花鋪上,風一樣朝東方鶴的方向跑去。

假的,一定是假的,那個人隻是一個幻影。然後她撲向東方鶴的懷中,他受力後退撞在花樹上,花如微雨一般飄零。

東方鶴睜大眼睛看著她,她的臉上還殘留著血跡。

“公主,你……”東方鶴什麼都看到了,看到她如何用竹竿打落那些鳥兒,讓黑貓咬食。

堂堂一國公主為了做一些下作的事情不被人發現,每次行動竟然都親力親為,沒雇傭任何殺手刺客。

太可笑了。東方鶴無法扭曲地認為這樣的她率真單純,但她全神貫注做殘忍的事情的樣子,確實有些好笑。

“東方鶴,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柔嘉驚訝不已。

沒想到都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師父讓我為昨日失態的事情向公主賠罪,所以我來了。”

柔嘉汗毛豎立,像一隻發怒的黑貓——怎麼會這樣,她精心扮演了多年的角色就這樣崩塌了,人人稱頌的公主如今不僅渾身汙點,而且已經變得醜陋不堪。

柔嘉下意識地對東方鶴露出了自己的虎牙。

“公主想殺人滅口?”東方鶴輕笑,“可我不是那些弱女子,我是個男人。”東方鶴單手就握緊了柔嘉雙手的手腕,她無法掙脫。

這個男人……

柔嘉陰鬱地道“你就不怕我說你非禮我?你不怕我報複嗎?我可是一國公主,你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琴師而已。彆以為菏澤給你們打下了一片天,你們就能翻身做主子了。”

果然,這才是真實的柔嘉。

她嘴上說著傾慕的言辭,心裡卻對他不屑一顧。

“讓人看見你渾身帶血,讓所有人以為我是菏澤派來的刺客?如果他們把我抓了,我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牢裡吧?”東方鶴輕輕笑了笑,“我好怕啊。”

柔嘉青筋暴突。這個男人到底想乾什麼?

她自詡善解人意,所以在各色宴會場上遊刃有餘,無人不稱讚她,但當那些人發現她的真麵目後,亦無人不懼怕她,咒罵她。

東方鶴這麼放鬆的笑容究竟是怎麼回事?

“做公主很辛苦嗎?為什麼你要殺那麼多人?可知他們也是有兄弟姐妹父母愛人的?”東方鶴的口吻讓人聽不出悲喜,淡淡的。

“跟你有什麼關係!”柔嘉張嘴咬了他的手一口,他吃疼,終於放開她。

柔嘉提著裙擺飛快地跑了,像是戰敗的逃兵。

東方鶴看了眼手腕上的牙印,搖搖頭。親眼看到她殺人,他自然是震撼的,而且看她那麼熟稔的樣子,想必已經殺了不少人——與其說是殺人,不如說是將對方折磨致死。

柔嘉罪無可赦。

但東方鶴對她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原因感到好奇,甚至沒有拆穿她的想法。想必他的存在已經讓她如坐針氈,她再不能像從前那般自由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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