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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 2)

她恨恨地有些賭氣,抬頭看著隋遠說“他想死沒那麼容易,拿錢就想封口?”

隋遠笑了“這才是三小姐。”

華紹亭的病情很複雜,心肺功能都已經衰竭,手術時間很長,將近十個小時的等待,還是沒有消息。

裴歡去把笙笙接回來了,孩子也知道華紹亭今天做手術,不吵不鬨格外安靜,自己坐在椅子上,好像還在想事。

裴歡起初緊張得坐不住,時間久了,她等得已經麻木,如今除了聽天由命沒彆的辦法。

天已經黑了,從早到晚,走廊裡最終就剩下她和笙笙。

裡邊的人是全城諱莫如深的華先生,他身居高位,曾經前呼後擁,想隨便走走都不容易,但最後他卻什麼都沒給自己留下。

做人難就難在曾經巔峰還能抽身而退,從頭來過。

唐頌和裴歡說過的話也是這個意思,他們都有一樣的顧慮,怕隻怕華先生最後看不開,不肯把自己多年的心血拱手讓人。

但他們都把他看輕了。

華紹亭既然能當得起盛名,就能放得下輸贏。

手術一直在進行中,時間越來越晚。

裴歡幾乎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在想一旦聽到噩耗該怎麼和笙笙解釋。

隋遠突然出來了,裴歡跑過去拉住他問結果,聲音都在發抖。

大型手術讓隋遠累得快要虛脫,他勉強舒了一口氣,伸手拍拍裴歡的肩膀說“估計你拿不到遺產了,手術很成功。”

裴歡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她抱住隋遠想說感謝的話,哽咽著開不了口。

華紹亭暫時無法恢複自主呼吸,還沒有醒,必須轉回重症監護病房。裴歡一個人牽著笙笙,在空蕩蕩的醫院走廊裡哭出聲來。

這並不是最艱難的等待,器官移植之後華紹亭必須經曆漫長的觀察期,防止發生排異反應。起初裴歡和孩子無法見到他,到最後她每天都擔心他發生出血和急性排斥,熬到心力交瘁。

裴歡有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但是每天睜開眼,還是必須打起精神堅持下去。

一個月之後,華紹亭終於能從重症病房轉移出來,隋遠一早就打電話讓她們趕過去。

那天沐城很熱,街上的人早就已經換上短袖裙裝。要是往年這時候,海棠閣裡的樹木枝繁葉茂,華先生會讓人把藤椅都放在樹陰下,等到裴歡從外邊回來,遠遠地就能看見他在海棠樹下看書。

現在想起來,像前生那麼遠。

華紹亭的嗓子太久沒有說話已經不適應了,他在病床上躺著,看見她,卻出不了聲。

她搖頭讓他彆勉強。他笑了一下,又轉過臉要看笙笙。

裴歡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等到他總算脫離危險,她已經沒有激烈的情緒了,沒和他商量,直接告訴他“笙笙準備上學前班了,到時她該隋誰姓就隋誰姓,你彆想賴賬。”

華紹亭笑意更深,動了動想看看孩子。裴歡把笙笙抱起來放在他病床邊上。

笙笙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突然伸出手拉住他。

裴歡怕她亂動,剛要提醒她小心一點,笙笙卻開口和他說“爸爸,我想你了。”

華紹亭明顯很驚訝,說不了話,緊緊握住笙笙的手,慢慢地流出眼淚。

他想他這輩子,總算沒白費。

有多少風風光光的前塵往事,也抵不過人心難醫。

屬於他的那一頁翻過去之後,世間再無華先生。

等到那一年中秋的時候,華紹亭已經出院有一段時間了。

裴歡從市裡買了月餅回家,笙笙上了一家雙語學前班,校車還沒回來,家裡就華紹亭一個人。

他還是懶,不愛動,雖說沒事在街口開了一家古董店,但他想起來才去,不去的時候就雇了兩人隨便盯著,根本也不管。

他的左眼幾乎看不見東西了,不過他自己習慣下來倒看不出什麼影響,隻是不喜歡亮的地方。

裴歡上樓,看見他正在喂黑子,隨口和他說“聽說今年照規矩還有家宴,市裡的車基本都不往蘭坊那邊開了。”

他“嗯”了一聲,把白鼠扔進黑子的養殖箱裡,口氣平淡地提了一句“剛才蔣維成來過。”

裴歡愣了,回身看他“他是……有什麼事嗎?”

“就是想來看看你,不過你沒在,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裴歡順著二樓挑空的欄杆往下看,廳裡的桌子上什麼也沒有,連套茶具也沒拿,更彆提點心了,他這種態度,蔣維成顯然不可能留下等,她隻好說“你是主人,總得招待一下客人吧。”

華紹亭的口氣理所應當“我從不招待人。”

裴歡無奈了,推他去洗手“臭毛病!”

傍晚的時候,裴歡準備出門去接笙笙回家,推開門卻發現院門口停了一輛車,正在奇怪,就看見陳嶼下來要往裡走。

陳嶼如今也不一樣了,他比陳峰小幾歲,陳峰在的時候他總是跟在他身後,什麼也不操心,如今敬蘭會壓在他身上,這才幾個月,人就沉穩多了。

他看到裴歡還是很恭敬地喊了一聲“夫人。”

裴歡笑了“你現在是會長,我受不起。”

他送來一堆過節的東西,非要塞給裴歡,又和她說“我趕在家宴之前過來……習慣了,中秋一定要先來看看華先生,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舉家團圓的日子,裴歡不好駁他的麵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進去了。

華紹亭正對著桌子,仔仔細細地看兩塊其貌不揚的石頭。

陳嶼一看就想起過去,華先生過生日的時候,他也傻嗬嗬地帶了一塊賭石,還非讓他看。當時華先生就勸他彆開了,陳嶼非不信邪,事後證明自己那眼光果然不行,大價錢買回來的,隻開出一堆水沫子。

如今,他站在華紹亭身後輕聲問了一句“先生自己收回來的?”

華紹亭聽見家裡來人了,但一直不回頭,直到陳嶼說話他也不轉身看他,隻點點頭“閒著沒事,玩而已。”

陳嶼本來端著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可他一見到華紹亭,瞬間就變回當年那個傻小子,手足無措,絮絮叨叨想和他說話,但華紹亭一直沉默。

陳嶼隻好自己找話題說“我覺得左邊這塊有戲。”

華紹亭掃了他一眼,啪地把左邊的石頭翻過來,原來上邊已經開過一個小窗,一看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料子。

陳嶼更尷尬了,站都要站不住。

裴歡倒了兩杯茶過來緩解氣氛,笑笑說“今天家宴事情多,多謝會長還能想起我們。”說完就抱歉地解釋,著急往門外走,“我先去把笙笙接回來,估計校車都到了。”

他們一家人完全接受了現在的生活,親自送孩子上學,做飯,看店,一起過節……費心甚小,平靜到極致,這是和蘭坊完全不同的世界。

甚至他們從未有過婚約,從沒有承諾,卻能陪伴彼此直到白首。這是人世間最極致的感情。

陳嶼有些感慨,拿著那杯茶一時無話,眼看華紹亭正往窗邊走,他也跟過去。

華紹亭把窗簾拉開一點,外邊天快黑了,他盯著窗外似乎在看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回頭,總算肯對著陳嶼說“你回去吧。”

“華先生。”陳嶼沉下聲音急切地說,“先生一定知道我是為什麼來的。我已經明白了,我坐不住那把椅子,如果先生有心……”

華紹亭笑了,他這一笑倒和以前不太一樣,也許是海棠閣的氣氛總讓人不舒服,也許是他如今什麼都看開了,他現在笑得真心實意。

他拍了拍陳嶼說“我沒有那個心思了。隋遠和我交代過,做完手術保養好的話,活十年沒問題。不過這顆心不是自己的,什麼都有個限度,就算命再長,頂多也就十五年的事,這就算很不容易了。”

陳嶼一下哽住了,沒想到華紹亭會坦白說他的病。

華紹亭看向不遠處的行車道,校車今天開進小區來了,裴歡沒走多遠剛好遇見他們,直接牽著孩子往回走。

陳嶼一直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直到裴歡拉著小姑娘走進院子裡,他才明白。

華紹亭繞過陳嶼往門口去迎,笙笙一進來向著他橫衝直撞往裡跑。

裴歡拉也拉不住,乾脆把手裡拿的作業本扔到桌上,然後和他抱怨“你女兒長本事了,老師說就她一個人沒寫完作業。”

華紹亭拍拍笙笙的頭問“怎麼了?”

小姑娘拉著他,仰起臉很苦惱地說“練字本上已經寫了好多頁了,為什麼要重複寫?”

裴歡一聽覺得莫名其妙,告訴她老師讓寫的就必須完成,結果華紹亭直接來了一句“嗯,那就不寫了。”

“你……”她氣得要罵他,一回身看到陳嶼還站著,隻好拉孩子先上樓換衣服。

華紹亭一邊笑一邊隨手翻孩子的練字本。

陳嶼還是不肯走,說“華先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沒讓任何人動海棠閣。”

華紹亭搖頭,放開本子坐下去,人剛好在壁燈的陰影裡,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卻還是不太一樣了。

現在的華先生目光平和很多,眼裡隻有他的裴裴,他的孩子,這些都不需要他費心去猜,不需要他日夜提防。

他和陳嶼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我進蘭坊那一年十六歲,那會兒你更小……算起來,我已經在敬蘭會二十年了。”

陳嶼微微低下頭,華先生開口的時候其他人隻能站著聽,事到如今,陳嶼還是不敢在他麵前坐下。

華紹亭繼續說“往後我最多隻有十五年。我給了敬蘭會二十年,隻能給她們十五年了,陳嶼,你還要強人所難嗎?”

他這一句,讓陳嶼攢了好幾個月的話全都說不出來,隻好獨自離開。

華紹亭也不送,他沒有送人的習慣。陳嶼和他道彆,他也隻是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上去了。

那天晚上華紹亭一家人吃月餅過中秋。

華紹亭很無奈破了例,被裴歡脅迫去和笙笙談,要讓她聽老師的話。

其實笙笙一點也不淘氣,唯一反感的作業就是練字而已。

談話結果是,笙笙剛皺眉頭,撒嬌的話一句都沒說呢,華紹亭已經心軟了,全盤讓步。

裴歡簡直開始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大家說的華先生了。

吃完飯夜空晴朗,剛好適合賞月。

但裴歡顯然沒心情,心裡賭氣,讓笙笙先回自己房間去。

她揪著他,試圖說服華紹亭好好教育孩子“你說的那叫什麼話啊?不想寫就不寫,不想做就不做……將來她誰的話也不聽了!”

華紹亭拉過她抱在懷裡哄,聲音輕又帶著笑“你不覺得這話很耳熟嗎?”

當年他的小裴歡就是這樣,叛逆極了,要天要地,他都答應。

窗外一輪滿月,今夜月圓人團圓。

裴歡再也氣不起來,靠在他肩膀上小聲說“你都把我慣成這樣了,還沒夠啊?”

華紹亭貼著她的臉不鬆手,很久之後才慢慢地歎氣,抱緊她說“沒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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