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計將何出?”有人問到。
張燕回首,將目光落在身後掛起的河內城布局圖上。
“計在城中!”
城東的一處豪宅內,一名體態富裕的中年男子正在小妾的服侍下優哉遊哉地吃著糕點,仿佛城外劍拔弩張的情勢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唉,這該死的張燕,好端端的去惹潘鳳乾嘛,這會兒甚至把城門都封鎖了,再這樣下去,咱家的幾個鋪子都要關門了!”中年男子邊吃邊抱怨,提到張燕的語氣也沒有絲毫尊敬。
“主子莫要氣壞了身子,張燕不過是一介賊寇罷了,這次潘鳳將軍請自領兵,諒他也成不了多久,以主子庫房裡的存貨,應該能支撐到城破之日的。”小妾脆生生地說道。
“嘿嘿,還是你這丫頭看得明白,主子今天要好好獎賞你,到時候你可彆求饒啊。”中年男子淫笑起來。
小妾臉上掛著紅暈媚態儘顯“隻要主子開心,奴婢做什麼都願意。”
“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中年男子大笑起來。
等他笑聲停下,耳邊隱約傳來了尖叫聲和狂笑聲,這讓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
不等他反應,就聽府門外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
“嘭嘭嘭!”敲門的似乎很用力,門環砸在門板上的聲音比往常要更加清晰。
這時候一名仆從已經小跑了上去罵罵咧咧地就要開門。
“誰啊,有這樣敲門的嗎?知道這是誰府上哎呦!”
上去開門的仆從剛剛提起門栓就見大門被轟然撞開,仆從躲閃不及被撞倒在地。
“你們是何人,為何強闖我的府邸!”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外人無禮闖入還打翻了自家的仆從,這要是一句話都不說,今後還怎麼在城中混下去。
然而,不等中年男子發難,就見撞開的大門外湧入一批神色興奮的青壯漢子。
在看到這些人後,中年男子的臉色猛然大變,
這些人是城中的黑山軍士卒!
他們怎麼會闖進來的?
聯想到之前聽到的尖叫聲和狂笑聲,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難道那些該死的黑山軍狗急跳牆了?
不等男子想明白,就看到幾個黑山軍士卒淫笑著撲向一旁驚慌的小妾。
見到這一幕,男子哪裡還顧得上想黑山軍的變故,一股屈辱感瞬間就用上了心頭。
“放肆!此乃藺家,豈容爾等這般無禮,將你們的上官叫來,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你們的膽子!”男子大聲嗬斥。
“狗屁的藺家,張將軍發話了,我等可以肆意劫掠三天,俺倒要看看,你藺家還能把俺怎麼樣,再敢廢話,俺先把你砍了!”一個士卒拿著生鏽的大刀威脅道。
男子大驚,居然是張燕下達的命令,這麼說,張燕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的反抗之心瞬間消失,就連一旁小妾的慘叫和求助聲也是置若罔聞。
張燕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這樣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既然敢讓麾下士卒劫掠,那就敢拿著刀子殺人,這時候保住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至於其他的
男子看了一眼已經被扒光的小妾,看著她被幾個青壯淫笑著壓倒,看著剩下的人在家中翻箱倒櫃。
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
男子目光透過敞開的大門望向街上,門口處,一隊隊凶神惡煞的黑山士卒魚貫而過,有的渾身浴血殺氣凜然,有的披金戴銀興奮不已。
看來,城裡真的亂了。
另一邊,張燕立於城牆之上,目光望著城中逐漸升騰的煙火,他知道黑山軍在河內的根基算是完了。
作為郡治所在的河內城,這裡聚集了大量的世家豪族,這些人本來張燕是不想去動他們的,因為他想要在河內長久發展,就必須得到這些世家豪族的支持哪怕這與他起義的初衷相悖也必須這麼做。
在張燕占領河內的這些日子裡,在他的約束下,黑山軍對於世家豪族的利益秋毫未犯,甚至一定程度上還在幫他們爭取更多的利益,作為交換,河內下轄中的低級官員都在老老實實給黑山軍辦事,美其名曰在其位謀其職。
當然,張燕在河內做出的讓步也隻是得到這點好處罷了,充其量隻能讓河內各處保持相對的穩定,至於想要發展,那是想都彆想了。
如今張燕的大軍被潘鳳攔在城中,對張燕來講,不擊退潘鳳河內各處便是亂成了一鍋粥也與他無關。
既然如此,那些世家豪族為何還要供著他們?
張燕清楚,河內的豪族們掌握了大量的資源,其中很多人不乏私募兵馬妄圖以此苟全亂世。
在這城中,光是張燕知道的擁有私兵的世家豪族就部下七家,剩下的人中要說沒有隱藏的,張燕是一點也不信。
這些私兵裝備的兵甲要是收繳上來,少說也能裝備個數千黑山精銳。
除了這些以外,城中的世家也多存有鐵器,那些鐵器雖然沒有被打造成兵器,但收集起來召集城中鐵匠加急鍛造,也能在短時間內給黑山軍士卒大量的兵器。
光是這兩點就足夠張燕裝備萬餘甚至兩萬左右的士卒了。
這些人用來守城是完全足夠的!
除了這些,張燕也決定暫時放開限製,讓麾下士卒儘情劫掠。
劫掠是最能提升匪軍士氣的辦法,張燕相信經過一番劫掠後,原本被潘鳳嚇得人心惶惶的黑山軍一定會在短時間內恢複士氣甚至比以往更高都有可能。
除此之外,黑山軍敞開了劫掠等於變相將他們推到了潘鳳的對立麵,到時候即便是他們有意投向潘鳳,城中殘存的世家和百姓肯定會泣血請求潘鳳處死所有黑山將士。
光這一點,就足夠將領和士卒同心協力拚死守城了,而且那些意圖通敵的將領多少也會再考慮考慮,畢竟周圍人都沒了退路,他們這些人就會被盯得死死的,到時候張燕再殺一兩個有叛變傾向的將領,說不定城中的局勢就穩定下來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張燕將自己的命令傳了下去。
果然如張燕所料的那樣,黑山軍士卒聽說張燕讓他們隨便劫掠,他們當時就興奮了起來,隨後城中的慘叫和狂笑就沒有停止過,哪怕到了深夜依舊可以聽到打砸劫掠的聲音。
從那天起,黑山軍全軍上下都沸騰了起來。
黑山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肆意宣泄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