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找尋失蹤的死者!
主陣之人看到這個情形,大概是覺得現在這樣奈何不了雲起,又或是怕雲起探知陣法根本,就在雲起身邊水墨山脈重新顯現出來的下一刻,石林中忽然狂風大作、山崩地裂,四麵八方襲來的攻擊突然變得狂暴起來,幾個呼吸就將雲起身周的山脈撞得幾乎斷裂。
雲起見狀,心中暗暗歎息一聲,知道一時之間隻怕沒辦法將陣法布置查探清楚了,正要停下手中文章,改調防禦之力,忽然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無妨,大人隻管繼續。”
緊接著,雲起便聽到一陣爆裂聲與飛矢破空之聲同時響起——這道飛矢來得竟比它破空的聲音還要快,將原本攻向雲起的那些磐石撞得四分五裂,化成不足拳頭大小的碎塊,住四方炸裂開來,就連周圍的狂風似乎都被這一擊所震懾,竟休止了片刻。
雲起顧不得感歎這一擊的厲害,右手繼續不停書寫文章、調取格物致知之力,同時左手虛描,將一片文字化入了身周山脈,這才抽出空往箭矢飛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一眼卻驚得雲起手中的筆微微一抖,還好他及時收斂心神,才沒有寫錯,不然可就前功儘棄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這麼驚訝,自然是因為見到了龍淵。
此時龍淵雖然蒙著麵,可他的身形卻是顯露無遺,雲起一眼望過去便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寒嶺生,心頭的震驚可以說是無以複加。不過他也知道現在情況危急,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口中說了句“多謝兄台相助。”便又專心探查起來。
那邊龍淵這一擊自然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隨著這一擊出手,他身周原本平靜的石林也晃動起來,叫人幾乎站立不穩。
龍淵不以為意,一聲長嘯,一個縱身躍到旁邊一根搖擺不定的石柱之上,右手一揮,隻聽得一聲金戈之音,龍淵拔劍在手,同時鬆開原本握弓的左手,捏了個劍訣,口中默念了些什麼,緊接著雙手提劍猛地往石柱當中一插,喝了一聲“鎮山!”
隨著長劍沒入,他腳下的石柱便真的被鎮住了,任由四周山搖地動,這根石柱卻穩如泰山。
就在龍淵施法之時,他鬆開的長弓雖然無人持握,卻仍然懸停在半空之中,弓弦自張,一道道光箭憑空凝聚,飛射而出化成道道光虹,將襲向龍淵和雲起的巨石震得粉碎,這自然是蒼遨的手筆。
龍淵鎮住腳下石柱之後,複又起身握住身前長弓,開弓引箭。
方才蒼遨獨自禦敵就已經聲勢不小,這回兩人聯手,更是氣勢驚人,不過一人一弓,卻是箭如飛蝗,竟叫人生出一種足以橫掃千軍的感覺來。
那邊雲起得到龍淵相助,便不再理會周遭的攻擊,而是專心致誌地探查起陣法來,隻在身周山脈快要消失時才會揮動左手補全。
有一次主陣的人趁雲起防禦之力漸消,忽然發動了一波猛烈的攻擊,想要打斷他的查探。眼見無數石棱臨身,雲起並沒有絲毫慌亂,仍然隻是用左手書寫出一段文字用以鞏固山脈,右手卻沒有半分改換文章的意思,似乎極為篤定龍淵必能保他周全。
而龍淵也不負雲起的信任,當即將長弓一橫,拉滿弓弦,這次長弓之上凝出的並非光箭,而是一道弦影。
隨著龍淵一鬆手,這道弦影便飛射而出,如一彎新月斬開了重重迷霧,臨近雲起身畔之後,弦影一個飛旋,化成一圈光暈,將雲起護在其中,接著光芒一盛,以雲起為中心向四周炸開,隻見他身周一丈之內的石棱在這光芒中竟然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消融不見了。
雙方就這麼一攻一守地消磨了一個多時辰,龍淵和蒼遨還好,他倆慣經爭鬥,這樣的場麵並不算什麼,可雲起看似沒花什麼力氣,此時額上卻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身子也有些搖晃,實在計算推演這些陣法布置耗費不輕。
忽然間雲起眼中光芒一閃,唇間勾起一抹笑意,右手筆鋒一轉,一行行遒健樸茂的文字浮現在半空
胡瓶落膊紫薄汗,碎葉城西秋月團。
明敕星馳封寶劍,辭君一夜取樓蘭。(注1)
詩成之時這些文字猛地一震,化成一團墨沙,接著又是一聚,竟化出了一位臂膊上綁縛著胡瓶、意氣風發的將軍,騎著一匹紫薄汗馬,手中寶劍映照著秋月寒光,顯得鋒銳無匹。
隨著將軍一抖韁繩,胯下駿馬一聲長嘶,帶著他衝進身前重重迷霧,隱約間可見他身後還跟隨有千軍萬馬的虛影,發出震天殺聲,直往石林中去了。
這時主陣之人似乎察覺不妙,整個石林猛地晃動起來,四麵八方的石峰都碎裂開來,化成無數石箭,如同暴雨般向雲起龍淵劈頭蓋臉地撲射而來。
雲起此時已經騰出手,於是向龍淵那邊高聲道“有勞兄台相護,可以了。”邊說邊揮毫寫就了一段文字,這次筆鋒卻是恣意狂放,寫的是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hd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注2)
這些文字甫一出現便閃出一道寶劍出鞘般的寒光,從這道寒光中躍出一位銀鞍白馬的俠客,一聲長笑,揮動手中吳鉤,生生從身前箭雨中劈開一條通路,護送著雲起衝到龍淵身邊。
雲起衝過來之後便與龍淵背向而立,一起抵禦攻擊,過了一陣兒,兩人忽然聽到石林四麵八方傳來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原本飛撲而來的石箭像是被斬斷了提線的木偶一般,從半空中劈裡啪啦地掉落在地。
雲起見狀不由得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才剛加入行捕不久,說起來這其實是第一次與人正式交鋒,結果就遇到這樣凶險的情況,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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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王昌齡,《從軍行》之一
注2唐,李白,《俠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