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傅京州開完會推門進來,瞥見傅星漓的時候,隨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傅星漓正在吃薯片的動作一頓“怎麼著?我現在都不能來了。”
傅京州“……隨口問問,你怎麼這麼激動?”
薑喃舉起手,仿佛上課搶答一樣“我知道,因為他不高興我說他是咱們兒子。”
傅京州“……”
他默然片刻,“我覺得吧……”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薑喃打斷他的話,仰起頭看著傅京州,“你告訴直播間的網友,他之前是不是特彆認真地喊我爸爸了?”
傅京州再次沉默。
他垂著眼皮和薑喃對視一眼,藍色係的衣服真的很顯白,他仰起頭的時候,粉毛垂在額前,一雙眼睛十分清亮,滿含期待。
“嗯,他說過。”
傅星漓“……”
“這日子沒法過了。”
小綠毛痛苦地哀嚎一聲。
傅京州倒了兩杯溫水,一手端著一杯,一杯遞到薑喃麵前。
薑喃立馬把兩隻手都塞進了袖子裡“我不愛喝溫水。”
傅京州“你喝不喝?”
薑喃認慫“我喝。”
他端著那杯溫水,仿佛在喝中藥,喝一口休息大半天。
傅星漓看著傅京州手裡另一杯溫水,連忙說;“我剛剛喝完一瓶水,現在不渴。”
傅京州“這杯是我的。”
傅星漓“……哦。”
傅京州喝了一口水,溫水潤過嗓子,“你今天不是在上學嗎?怎麼跑到公司來了?”
“請假了唄。”傅星漓說,“我今天來,是有任務的。”
薑喃疑惑“什麼任務?”
傅星漓衝他眨眨眼睛;“你彆忘了咱們兩個人的賭約。”
薑喃頓了下,才反應過來“你等著吧,肯定是我贏。”
“那可不一定。”傅星漓冷哼一聲。
傅京州好半話,等兩人說完了,才挑起眉看向薑喃“你們兩個人,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傅星漓“哥,我的親哥啊,這口醋吃起來就沒意思了。”
傅京州默不作聲,給傅星漓扔了兩個眼刀。
薑喃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小綠毛,你在開什麼玩笑?粥粥怎麼可能會吃這麼無聊的飛醋呢?”
傅京州淡定地喝了一口水,說“就是。”
“我……”傅星漓欲言又止,“算了,你開心就好。”
薑喃“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看不起我?”
傅星漓“怎麼可能呢?你這麼聰明,我怎麼可能看不起你?”
薑喃冷哼一聲,決定不和他說話了。
畢竟現在有直播,他也不好把宋竹聲的名號搬出來。
真正的勇士,總是敢於隱忍,秋後算賬。
另一邊,林橙和嚴嶺今天的直播換了地方。
直播一開始,兩人就站在帝都某處天台上,風聲呼呼的,麵前立著一架小型的直升機。
林橙笑吟吟地看著直播“大家好啊,今天下午我和嚴哥要去國外吃個下午茶。”
他說完,又指著自己麵前那家直升機,說“這個呢,還是去年嚴哥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這一年我們兩個人都挺忙的,所以沒怎麼用過它,光是保養費就花了好幾十……”
說到這裡,他微妙地停頓了下,露出一個無奈又甜蜜的笑“以前看偶像劇的時候,總覺得隨時隨地乘坐私人飛機的男主角很帥,現在才發現,真的蠻燒錢的。”
救命,我直呼救命,媽媽呀,長見識了
保養費真的就幾十塊錢嗎?
你在想什麼?小橙子那是不方便說出來才停頓的,肯定是好幾十個。
媽呀,原來明星可以賺這麼多錢嗎?
還有誰不知道小橙子和嚴影帝是竹馬竹馬嗎?兩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富二代,就是不當明星,不工作,也可以買得起私人飛機。
林橙上直升機前,聯係了助理,把薑喃豪門少爺這個詞條,再次送上了熱搜。
字典裡麵有個詞挺好的。
——捧殺。
傅星漓嘴上雖然說著是為了和薑喃的賭約來的,其實是來簽合同的。
他跟在他哥身後,兩人進了隔壁的會議室。
林深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兩份合同。
傅京州落座後,林深及時把手裡兩份合同放在桌子上,並且細心地關上了門。
傅星漓拿起桌子上的筆,習慣性地轉了兩圈。
他雖然是個學渣,但是點亮了所有當帥哥的天賦。
比如特彆會轉筆。
一根普普通通的黑色水性筆在他瘦長白皙的手指間,仿佛什麼昂貴無比的鋼筆一樣。
傅星漓懶散地靠著椅背,“合同給我吧。”
傅京州交疊著雙腿,黑色向來很百搭,不同的人可以穿出不同的氣質。
他隨意地坐在會議桌的一端,西裝勾勒出平直的肩線,一身清貴的氣質。
“你想好了嗎?”傅京州說,“不怕我騙你?股份轉移這種事,可不是小事。”
“得了吧。”傅星漓打了個哈欠,“我的哥,就衝我五歲那年在你床上睡覺的時候尿了床,你還沒打死我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你對我是真的好。”
傅京州默然片刻,說不出來什麼反駁的話。
他至今都還記得當時的感覺。
那天晚上下了雨打了雷,所以五歲的傅星漓拖著他的變形金剛,嚎啕大哭,怎麼都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睡。
當時老宅裡的兩個長輩都出差了,傅京州隻好同意傅星漓和他一起睡。
然後當天晚上,他睡覺睡到一半,忽然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白娘子水漫金山,水波橫流,肆無忌憚地倒灌著。
傅京州當時還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以為自己是看動畫片看得太入迷了。
結果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哭打碎他的夢境。
傅星漓嗚嗚嗚嗚嗚地哭著,出了點汗,頭發黏答答地貼在額前。
傅京州坐起身,正要問他哭什麼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手也濕噠噠的。
他當時呼吸都快停了,整個人仿佛要碎掉了,“傅星漓,你是五歲,不是五個月!”
傅星漓委屈地抽噎著,不肯說話。
他雖然才五歲,但是也知道,尿床有點點丟臉,會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
過了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就見他親愛的哥哥麵色蒼白如紙,仿佛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了。
回憶到這裡,傅京州艱難地吐了口氣,跟自己童年噩夢說“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