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又爆出喊殺聲,響了一會,又突然沒了。像是一夥人剛在那裡扯著嗓子叫,突然間喊破了嗓子,發不出一點聲來。
這陣喊殺聲,讓剛才百姓們哭喊叫罵聲停了一下。可喊殺聲剛停下去,哭喊叫罵聲像是按下水去的皮囊子,蹦的一聲跳出來,還更加鼎沸。
哭喊了一會,喊殺聲又響起來了,那些哭喊聲又被嚇得低了下去了。
來回起伏,整個江州城像是一鍋不停翻滾的八寶粥,那喧鬨的聲音化成了可見的騰騰熱氣,向夜空直衝上去。
“送賀禮來了。這是給我麵子,還是不給我麵子啊。”岑國璋冷笑道。
“相公,真得沒事吧。”
“沒事,各街道早就布好了鄉兵,藩司倉庫那裡,埋伏有水師營的兵。”
聽到這裡,施華洛敏銳地發現問題所在“老爺,你要釣的魚是守備營?”
“老爺我今晚才不釣他。我是借著今晚的這把火,好好收拾下守備營裡的隱患。”
岑國璋轉過頭交待道“你們安生待在家裡,不要亂出去。這裡布有重兵,不用擔心。”
說完,一身戎裝的岑國璋徑直出去了。
在常無相和十幾位護衛陪同下,岑國璋來到了藩司德化倉庫。景從雲、鮑溪峰、羅人傑、王審綦都等在那裡。
“戰果如何?”
“斬殺三十一人,俘七人。都是街麵上的混混痞子,還有就是城裡某些府上的仆人。倉庫被燒了兩間半,火已經被撲滅。”羅人傑稟告道。
“都是些小卒子啊。今晚,看來是他們先來試試我們的成色。”
幾人都笑了。
岑國璋也冷笑了幾聲,掃了一眼眾人,堅定地說道“人家送來了第一份禮,我們就借著這個禮,先把最要緊的事辦了。審綦!”
“大人,五件刀槍都混到繳獲的兵器裡了。全是從守備營裡拿出來的,朝廷定製,有標識記號的。”
“好,景守備,鮑指揮,我們開乾吧。”
“好!”
正當大家忙著時,朱煥華在幾位護衛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趕來。
“益之,怎麼了?”
“有奸細燒藩司德化糧倉,被我們悉數斬殺俘獲。”
“啊,那糧食沒事吧。”
“沒事。”岑國璋湊頭過去低聲道“糧食沒在這裡,隻在上麵放了十幾袋雜糧。”
“哦,你這是引蛇出洞?”
“摟草打兔子!”
“什麼意思?”
“明夏師兄,你等著看。”
過了半個時辰,十幾個守備營的軍官過來了,臉色不善。
“岑大人,什麼意思,為何這半夜裡有軍令?”
“剛接到荊楚巡撫昱明公的軍令,從江州守備營調兩千兵去潭州。”
這十幾位軍官臉色一變,有一位軍官遲疑地問道“岑大人,剛剛不是說阻止奸細燒毀藩司糧庫嗎?怎麼又接到撫台軍令?”
“軍令是軍令,伏擊奸細是伏擊奸細。兩碼事,混不到一塊去。”岑國璋淡淡地說道。
又有一位軍官問道“岑大人,調我們去潭州,有都司的命令嗎?”
“昱明公拜領的聖旨裡,有提督軍務,可從豫章、江漢、荊楚三地調兵之權。幾位,可是想要抗旨和違抗軍令嗎?”
岑國璋說完後,又淡淡地補了一句,“剛剛伏擊的燒糧奸細裡,發現有守備營的兵器。諸位,你們都是岑某信得過,所以要提醒你們一句,心裡一定要有數,不要自誤!”
十幾個軍官馬上明白怎麼回事,也清楚事態嚴重性。
難怪剛才要求不帶兵器,各隊分開,然後鄉兵和水師營團團圍住,都是準備好的。大家夥要是再敢頂著,這個岑神斷就敢砍了自己,再去他老師那裡補個手續,罪名是勾結奸細,燒毀軍糧。
哦,說不定他老師已經把事後手續都給到了,砍完頭後再亮出來,齊活。自己幾個可就白死了。
看到軍官們老實地下去,傳達撫台“最新的調令”,帶著各自的兵,收拾行囊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船隻。
“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師哥,我們內查外調了兩三個月,這守備營三千兵裡,隻有一千左右是靠得住。還有兩千兵,暫時查不明白。裡麵到底有誰,有多少是樂王那邊的暗線,我們心裡沒底。所以借著今晚有奸細燒糧,再搭上老師的軍令,半打半拉地將那兩千守備兵送去江夏城。”
“那裡連水師在內有幾萬兵,可以慢慢斟酌,也不用擔心跟叛軍內應外合。”
朱煥華恍然大悟,可是隨即又擔心道“那江州城豈不空虛了?”
“不是還有一千守備兵,以及收攏的三千鄉兵嗎?”
“才四千兵,守江州這麼大一座城,不夠用啊。”
“師哥,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