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時,終不負流芳!
西院裡,各處的掌事人跪了一地,簫思淩的眼神如同刀子,剜得幾人直冒冷汗。
一聽說盛流芳在外打探,簫思淩就趕緊讓搖枝出門安排,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一些不該傳的話還是叫那小丫頭打聽了去。
負責膳房的周嫂是管家張順的同鄉,頗有些資曆,她討好似的開了腔“底下人嘴上不牢,淨東扯西扯些沒用的東西,夫人莫氣,我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簫思淩冷哼了一聲“周嫂子到底是相府的老人啊,我竟不知,府裡頭數你最會管教。”
周嫂連忙磕頭“夫人息怒,奴婢失言了。”
簫思淩氣不過“領頭的尚且如此,難怪底下人口無遮攔,大小姐是嫡女,是整個盛府的榮耀,我看重她,自然有我的道理。吩咐你們的事情沒見乾得多好,多嘴傳話倒是賣力氣。”
周嫂這樣的人都挨了罵,剩下的幾個人更是不敢言語了。
簫思淩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怎麼都不說話?全變啞巴了?”說罷揚手摔出去一個青瓷茶杯,那杯子“啪”地一聲碎掉了。
盛流芳剛走到門口,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她看向盈兒“看來蕭姨娘的心情不太好。”
待二人進去,果然見簫思淩黑著一張臉在訓斥。盛流芳瞬間露出膽怯眼神“好幾日沒見您,有點想得慌,流芳自作主張地找來,是不是打攪到您了?”
盈兒心裡驚詫於自家小姐變臉的本事,隻好默默地立在了一旁。
簫思淩心裡一緊,立馬換上了和善的笑容“好孩子,相府家大、人多、事雜,這幫奴才一時不盯著就不肯賣力氣,他們慣會瞎抱怨,有的沒的都要說,你不用搭理他們,隻管聽我的,準沒錯。”
盛流芳忽閃著漆黑的大眼睛“我知姨娘最疼我,您本是和善的人,就不要嚇唬他們了。”
盈兒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簫思淩也不由得把聲音放低了幾度“你是不知道管家的難處,好聲好氣可就乾不成事了。”
盛流芳緊挨著簫思淩坐下,似是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姨娘,我回來後飲食起居都是承您關照,我未曾回報不說,還給您添麻煩了,說來也是我笨,後知後覺的,要不是黃姨娘說破,我還不知道自己不妥。今日您平白無故糟了埋怨,錯都在我,姑且將專為我一人費神的東西都撤了吧,一樣的姐妹兄弟,一樣對待就是了。”
在場的人不少,個個都支愣著耳朵。而盛流芳一副懂事的樣子,簫思淩隻能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往盛母身上推脫。
她拍著盛流芳的手“你越是這樣不在意,他們便越是敷衍你,盛府嫡女隻你一個,就算我肯依,老夫人也是不允的。”
盛流芳低頭擺弄著衣角“以前在念水庵,我每日隻吃兩頓素食,衣服鞋襪破了才能換新的,修枝剪葉也是我自己動手,還曾剪壞過小雛菊呢。回到家來,我隻覺得您給我安排的吃食好、穿戴好,夥計們也勤勞,我就常想,這樣的日子哪還能不滿足呢。您就幫著去祖母那邊說說,姨娘最好了,肯定會有辦法的。”
盛流芳又前後搖晃起簫思淩的手來“姨娘,管事們也有難處,若是說成了,大夥都會承你的情呀。”
簫思淩原本擔心惹盛流芳懷疑,見此情形放下了心。她在心裡鄙夷廟裡養的,果然一副小家子氣,窮懨懨的日子過慣了,有福都享受不起。
蕭思淩隨即清清嗓子,向著幾個管事人道“那回頭我就去說說,能不能成還得看老夫人的意思。你們以後都給我守好本分,少說多做。”
底下人聞言此起彼伏地道謝“多謝夫人,多謝大小姐。”
出得門廳,院工的領頭劉平很是高興“這樣一來,可就沒那許多爛事情了。”
周嫂也覺得慶幸“在西院裡走了一遭,不用受罰已是萬幸。”
劉平替她不公“周嫂子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蕭夫人也忒那個了。”
周嫂苦笑“咱們這樣的人,跟主子論得什麼理,不過是被使喚的命,橫豎記著小心就是了。”
能在相府管事的人,大都心明眼亮,經過這一場,大夥都明白這段日子是為何受苦了。
盛流芳又跟簫思淩聊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簫思淩終於注意到了盈兒,意味深長地提醒“大夫人賞的丫鬟我本該放心,可你伺候的畢竟是嫡女,我既為後宅掌家,少不了要特彆交代幾句,做奴婢的重在勤快,貴在懂事,你要好好規勸主子,安分守己。”
盈兒冷冷地回了一句“奴婢得大夫人的令伺候小姐,自會儘心竭力。”
蕭思淩柳眉一挑“怎地?受命於大夫人,我就說不得你?”
盛流芳隨即向蕭思淩討饒“我知姨娘是為了我好,隻是盈兒有點呆,不似流珠身邊有趣的歡歡和笑笑,您可彆跟她計較。”
蕭思淩心裡覺得理所當然我自己的女兒,自然要用最機靈的人照顧。嘴上卻低聲敷衍“既是你娘派來的,你就先用著,趕明兒再進新人來,姨娘先緊著你挑。”
回去的路上,盛流芳問起了蕙蘭在哪,盈兒回“本打算一起來的,可她又鬨不舒服了,這會兒應該是在院裡休息呢。”
盛流芳對著盈兒交代“惠蘭膽子小,心事又重,以後煩心的事情不必對她提起,多聊點開心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