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時,終不負流芳!
盈兒早早就鋪好了床,她依次卸下盛流芳的配飾,嘴裡忍不住碎碎念“我的好小姐,下回出去好歹說一聲才是,我煮個茶的功夫你就不見了,可叫人擔心死了。”
盛流芳學起了盈兒的口氣“我的好盈兒,我隻是一時興起,下次不會丟下你了,大不了咱們一起去打棗子。”
提到打棗子,盈兒有些緊張“府裡就西院那頭有幾顆酸棗樹,你該不會是想”
盛流芳一副欣賞的表情“好聰明,被你猜中了。”
盈兒急了“要吃棗子吩咐便是,多大多紅的都有,我保證洗好了碼在盤子裡,用不著爬樹去。”
盛流芳咂吧著嘴“街上買回來的都是一個味兒,跟自己從樹上打下來的沒法比。我跟你說,這個野酸棗,它甜中帶酸,開胃健脾……”
盈兒做了個央求狀“爬樹打棗這事可大可小,搞不好又要惹出去年那樣的事。”
盛流芳一歪頭“又?去年?”
盈兒壓低了聲音“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盛錦程爬樹摘棗,被老夫人和老爺好頓訓斥。”
盛流芳心想如此說來,這盛錦程還真是不長記性。
“去年秋闈後,老爺設宴款待幾位好友,特命少爺填幾首詞來助興,其中一位翰林學士對盛錦程十分欣賞,隔天就舉薦他去做了太子的伴讀。”
“老夫人和老爺非常高興,賞了少爺極好的文房四寶,連同一套黑陶茶具。蕭夫人眼熱彆人得了好東西,又氣老爺常在胡姨娘處過夜,天天瞪著眼睛找那母子的短處。”盈兒無所顧忌地說了起來。
盛流芳靜靜地聽,偶爾猜測一下“儘管胡姨娘處處小心,盛錦程卻年紀尚幼,更何況是存心刁難,何愁無錯可挑。”
盈兒點頭“正是,那時少爺貪玩,有天四顧無人就爬上了樹,不巧被盛流珠發現了,蕭姨娘轉頭就稟告了上頭。老夫人狠狠地教訓了胡姨娘,說她到底是身份低微,不會管束孩子,老爺也說是身邊的人不夠儘責,才教得少爺品行不端。最後胡姨娘跪了祠堂,少爺的書童,名叫佟嘉的,也被趕了出去。”
“盛錦程貪玩,胡姨娘被罵,最後趕走了書童。”盛流芳搖搖頭“這也真是無話可說。”
盈兒已經見怪不怪了“盛錦程嘛,自然是罰不得的,不過自那之後他就老實了,話都很少說。”
盛流芳想起了偏院“胡姨娘處的婢女叫雲帚、冰串兒,名字倒很新奇。”
盈兒答“胡姨娘本是漫江樓唱戲的角兒,最熟悉這些台上用的物件了。當年,她先在外頭有了身孕,老爺不說,老夫人便假裝不知,直到她生下少爺,才算有了名分。老夫人有意晾著她,連個做粗活的婆子也沒派過去,還是老爺心生不忍,從她來的那處買回來了倆丫頭。”
“原來如此。”盛流芳暗忖胡姨娘出身不好,隻能處處謹小慎微,難怪她不願多說,想必是惟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轉念又想到她們雖不夠富足,卻能常在一處,母慈子孝,也算美滿。
盈兒見盛流芳又出神了,趕緊催她“我看你還是快些躺下吧,美美地睡上一覺,趕緊把打棗子的事兒給忘掉。”
盛流芳便笑“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