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時,終不負流芳!
從京城裡來的雜耍班子,果然名不虛傳。百戲人包下了泰安郡內最大的場地,搭起了高高的台子,鳴了通鑼鼓,表演才正式開場。
沈隱早占好了絕佳的位置,扶著藥揚和紀念懷落座,他也舍不得讓紀長樂和藥仙仙擠著,特意給二人找了靠欄杆的位置。為了讓小屁孩也能看得清,沈隱索性將安生一把撈起,放上了手邊的高樁。
隻見賣藝的娘子一邊雙手快速地拋接著六個繡球,一邊連續地翻起了跟頭,那繡球很是聽話,隻在人的手掌上翻飛,竟然沒有一個掉落在地上。紀長樂很是驚歎,忍不住拍手叫好。
沈隱解釋道“這叫‘飛丸’,練得就是眼疾手快。”
倏爾又上來了幾個漢子,手腳麻利地在兩邊台柱上拴好了細繩,其中一人表演起了倒立走索,引得人群中喝彩連連。
耍酒壇同樣精彩,十來個身量差不多的小姑娘一字排開,躺倒在條凳上,隻用雙腳控製著半人高的大酒缸,或翻個兒,或轉圈兒,還能來回蹬著傳遞呢。
後邊還表演了轉碟、頂碗、吐火、疊羅漢……
看完了雜耍表演,安生的手掌都拍紅了。紀長樂也是讚不絕口,不住地誇讚著精彩。
紀念懷有感而發“任是方才的哪一樣,沒個五六年的光景都練不成,想要在台上不丟醜,台下的功夫就不能省,依我看呀……”
“依您看呀,學藥理跟練雜耍是一個道理,功夫都得下在平時,一刻都不能耽誤。隻有研究透了、鑽進去了,才能學有所成,才能成為好的醫者。”紀長樂搶著說話,還模仿起了紀念懷的語氣。
“你這丫頭!”紀念懷很是無奈。
藥揚笑著勸道“難得出來一趟,就讓他們好好玩吧。紀老弟啊,你也彆老說教,都說後生可畏……”
藥仙仙也知道藥揚要說什麼,她不急不緩地截了話“都說後生可畏,他們專有些不按常理的主意。咱們這倆老頭子就放放手,讓他們去闖蕩、去碰釘子,未嘗不是件好事。”
這下藥揚笑不出來了,他指了指藥仙仙,又對著紀念懷一攤手“我家裡也有這樣一個,咱們倆真是難兄難弟,想開點吧,沒辦法的。”
見此場景,沈隱假裝摸鼻子,暗暗地抿嘴偷笑。
安生卻笑得很大聲,果然,紀念懷在他的小腦袋上敲下一記“臭小子,還敢笑話師父。”
鬨騰得夠了,幾個人的肚子裡都唱起了空城計。好在萬福樓就在附近,紀長樂疾走起來,沈隱竟也追得辛苦。
萬福樓的菜式多樣,餃子遠近聞名,故而紀長樂剛走到門口,就已經見裡麵人頭攢動。
緊趕慢趕,紀長樂還是落後一步。萬福樓的招呼夥計略顯歉意地搓搓手“姑娘,實在是不巧,大堂已經客滿,最後一個上等雅間,也剛被這兩位爺訂過了。”
紀長樂上眼打量前頭的男子身穿鴉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衣,頭戴玉冠,腰墜瑪瑙,眉目溫潤,貴氣逼人。後邊的人應該是隨侍,一襲玄衣,腰間束著佩刀。
就是他們兩人,定下了萬福樓最後的一桌。
一想到翡翠蝦餃,紀長樂饞涎欲滴,她也顧不得許多“這位公子,能跟你們拚個桌麼?”
錦衣男子未曾開口,身旁的侍衛搶先答話“我們六……六公子,不習慣與旁人同坐。”
“這樣啊,”紀長樂仍是不死心,“可是,上等雅間地方好大……”
沈隱側身,把紀長樂隔在一邊“既然這裡沒有位置,咱們去彆家也是一樣的。”
“可是……這裡的菜色最全,我想吃餃子。”紀長樂感覺好失落,“舅父每天都要接診,我也要背醫書,下次出來,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藥仙仙察覺到了沈隱的嚴肅“紀先生忙的話,我和沈隱也可以接你出來逛,長樂放心吧,翡翠蝦餃沒有腳,跑不了的。”